辽城,地处东胜神洲中部偏北,碧雀国都,九衢三市,接袂成帷。

每年入暑第三天,碧雀国便会迎来除夕之外的最大节日,正阳祭。

地生万物以养人,东胜神洲崇尚农业发展。所谓正阳,即扶日匡土,祈求丰收的意思。

每到这一天,辽城都会举办大型祭典,选一女子登高台颂歌,而后献舞。百姓围而观礼,同庆共贺,通夜不眠,喧闹非凡。

而今年的颂女人选,正是全城闻名的美人,姚家大小姐姚皓琳。

正值豆蔻芳华,倾国绝色之姿,身着祭典礼服的少女,一出场就引来了万民欢呼。

三十六人抬轿,九名侍女挑帷撑伞,姚皓琳在众星捧月的架势中游街过巷,绕城一周,而后奔高台而去。

“少爷,你快看快看,姚小姐好漂亮哦。呜…”

被肉包子堵住嘴的张珺珂立刻就安静了下来,小口小口地咬着肉馅。

“不看。”

“为啥不看?美人在前,恰似今朝有酒,哈哈哈!”

一回头,隔壁摊子的算卦先生正嗑着瓜子瞄着姚皓琳,双眼之中夹着毫不掩饰的欣赏和好色。

张巳岸一看是算命的,顿时来了兴致,拿着两个肉包子来到了卦摊前面。

“大爷,来一卦?”

“谁家算卦用包子结账?”

“这是哪里话,包子有什么不好的,要什么有什么。”

正好轿子过去了,算卦老头也把注意力拉了回来。

“那你说说,这包子,有何道理?”

张巳岸眼珠一转,随口便答。

“你看,这包子皮,土生木长,和面掺水。肉馅经金刀而成,上笼屉过炊火而蒸,五行俱全。白日食之入阳,夜而去之走阴,岂不全乎?”

“哈,哈哈哈!你这小孩,还挺能说的哈哈哈哈!好好好,辩者有才,就收了你这包子。”

说着,老头指了指签筒和笔墨铜钱:

“来吧,想问什么,怎么问?”

张巳岸不咋信算卦,但眼下也没什么好主意,姑且来问上一问。

“大爷,不瞒你说,我想问姻缘。”

老头丝毫不客气,就着葫芦里的酒水吃了起来,张巳岸倒也不在意。

“姻缘?和谁?和那丫头?”

伸手一指,那边的张珺珂正在看吹糖人。

“不是不是,我和刚才那个轿子上的。”

“啧啧,说了不看,还是馋吧。后生你这是怕把自己看入迷了啊,把持不住确实不该看那姑娘的。”

转眼间,张巳岸已经把自己和姚皓琳的生辰八字写在了纸上,递了过去。

“我看看啊…你这,天生土命缺金,群星环伺,天缺但人和,地厚而命长,倒是不错。”

又拿起另外一张,老头渐渐乐出了声。

“这女子,刚好相反。贵金之身,命星凶悍,天煞孤人。上难通天,下不落地,根基不稳。缺人拉她一手,托此一生。”

将两份生辰并在一起,老头向前一推:

“你俩,算不得天作之合,但互有补缺。她能给你一份尊金,带走一些根本。你嘛,能保住她的命数,但是也吃了一些光华。”

张巳岸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不对大爷,我的意思是,有没有什么方法,把我俩拆开。”

“啊?拆开?”

给人算命一辈子,老头从没听到过这种要求。

“对啊,拆开。我和她现在有婚约,烦得很。”

“你这后生,原来是有些姻缘在的啊,那么俊俏的女子都不要?”

“不要。”

“额…也行。”

老头仔细端详着张巳岸的眉眼,又想了想那女子的面门,顿觉有什么不对。

“别动啊。”

一伸手,张巳岸身子一疼,老头手里便出现了两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张巳岸当然认得,那是自己的灵根。

他从没想过,上辈子只在自己体内探查过的东西,现在却被这嚼着包子的算卦老头轻而易举的抓了出来。

“水木双系,倒是挺契合你的本命。能稳住自身的话,应该发展不错吧。”

又一伸手,老头又把灵根给按回去了,动作看起来就像是切豆腐一样的简单。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女子是天命金灵根?”

“确实。”

“呵,怪不得要拆呢。她金命金身,锐利无比。日后必斩木断水,裂地撼山,你只会变成她的养料而已。”

言罢,老头猛的一拍小桌:

“不害怕?”

“怕也没用,婚约在身。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好好好。”

张巳岸看了看生辰,又看了看老头:

“有什么解法?”

老头笑意盈盈。

“解法?我不告诉你,哈哈哈!”

“嘿,他妈的,你这老头,加钱?”

老头摆了摆手:

“骂我?骂的好,骂得好。哈哈哈!你等着我的。咱俩有缘,以后还会再见的。什么时候我高兴再说,哈哈哈哈!”

收了卦摊,骑上毛驴,老头奔着西北方向径自走了。

“少爷,好像要开始颂歌了,我们快过去吧。”

看着脸颊鼓鼓的张珺珂,张巳岸决定暂时不去想那些求不得的事情。

“走吧,别让老爷子他们找不到人。”

褪去黄金丝缠,姚皓琳赤着脚踏上高台,每一个动作都勾人心弦,肃穆的表情乍看之下竟有些神圣。

高举宝剑,少女和着钟声颂歌,百姓随之朝拜,祈求风调雨顺,正阳匡土。

不远处,专属于皇族的观礼台上,二皇子司马襄南赞不绝口。

“早听说开济钱庄姚家的大小姐国色天香,只可惜常在闺中。今日得见,确有非凡,妙哉。”

“省省吧二哥,人家姚家大小姐可是刚和山君镖局的三公子定了三年之约,名花有主啦。据说还是这位姚小姐主动提出的呢,奇女子啊。”

司马襄南兴致勃勃地走到胞弟司马越杰身边:

“啧啧,你又知道?”

“这么大的事,辽城内谁不知道。那开济钱庄和山君镖局都是国内的行业龙头,二哥你就别逗我玩了。”

皇子襄南有些不耐烦地用脚轻拍着地面。

“那三年之约,也就是说还没成呢吧,我还有机会弄到手。”

“二哥呀,你这个看上了就一定想要的性格,以后怕不是要吃亏。”

“吃亏?我都皇子了还能吃什么亏?你等着,我得先去会一会这奇女子。”

话还没说完,一坨鸟粪就落在了皇子襄南的头上,看起来十分滑稽。

抬头望,一只像竹蜻蜓似的,用转脑袋的方式飞行的鸽子恰巧经过,在一众卫兵的箭矢追击中扬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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