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常杀人的朋友都知道,杀人容易抛尸难。

十分清楚这一点的张巳岸此刻正在地上刨坑,为了自己即将施行的杀戮做准备。

“少爷你又在翻土咩?”

贴身丫鬟张珺珂看着张巳岸熟练的使用农具,似乎想起了什么。

“不对不对,老爷都不许你在花园里种地了的。呀,鸽子!”

小丫头一下子扑到张巳岸身旁,抓着被红丝绳紧紧捆住的鸽子轻轻抚摸。

“你可别撒手啊,一会儿直接放这坑里。”

听到自己要被活埋,鸽子瞪大了鸟眼睛,非常卖力地挥舞着爪子。

“哎呀,少爷你看,鸽子腿上还带着一封书信呢。”

舒展锦帛,几行娟字呈现其上。

赠张府三郎:

朝集晨露夜凝霜,月怀几踱望南墙。

春采清茗染裙袂,秋取赤珠心中藏。

不求青鸾垂怜顾,只盼君解妾心惘。

但惜此情长久时,一叶扁舟人成双。

水白玉

“少爷,这啥意思?好像是,额…情诗?”

拄着铲子望了望太阳,张巳岸感觉有点口渴,便顺手从园子里摘了根黄瓜。

随便在衣服上蹭了蹭,掰开递给张珺柯一半。

“你都看出来了,说明这诗写的确实不怎么样。尤其最后两句,俗不可耐。”

听到张巳岸肯定的回答,张珺珂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张府三郎…应该就是给少爷你的吧。那这水白玉又是谁啊?好奇怪的名字,没听说咱们这城里谁家姓水呀。”

“笨丫头,教你那点学问都就着饭吃了是吧。”

“咩啊~人家就是笨嘛。”

捏了捏张珺珂水润的脸蛋,张巳岸耐心地开始解释。

“这明显是个假名。五行五方…”

“这个我知道!北方主水!所以…那人姓北咩?”

啃了口黄瓜,张巳岸继续拆解:

“白至清者,皓也。玉色润者,琳也。居北而望南墙,则…”

“皓琳…我明白啦少爷!是城北姚家的大小姐姚皓琳!”

用吃剩的半截黄瓜尾巴点了下小丫头的额头,张巳岸微微笑着:

“正解。”

“哇!姚家大小姐诶,那位姐姐超好看的!据说今年正阳祭的颂女都已经确定是她了。”

“再好看我也不要。那女人,心眼儿多着呢,贱狗一条,嫌脏。”

又一铲子,张巳岸看了看自己挖出的土坑,再看了看鸽子和一直放在旁边的玉枕,估算着已经有了足够的尺寸。

“少爷,你真要把这只鸽子埋了啊?”

“当然,还有那女人送来的枕头也一起,看着心烦。”

张珺珂三两步走上去,拉住自家少爷的手,用食指轻轻划过掌心。

见此情景,鸽子眼睛瞪得更圆了,以为自己找到了活路。

“鸽子那么可爱,不如…不如咱们把它烤了吃吧!”

眼看着张珺珂口水都流出来了,鸽子意识到为了活命自己必须拼一把。

“好啊,你去伙房取点调料过来,我先在这处理鸽子,内脏什么的正好做肥料。”

“好耶!”

就在二人准备开工的时候,一旁的鸽子已经做起了准备运动。

众所周知,禽类有着异常灵活的脖颈,附着于其上的细密活肉更是老饕们所追求的佳肴。

此刻,这只鸽子充分调动起了自己身上最为强大的肌肉,疯狂且规律地旋转着脑袋。

在张巳岸和张珺珂主仆二人的注视下,那颗鸟脑袋像竹蜻蜓一样高速旋转,竟成功地飞了起来。

此时此刻,张巳岸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这畜牲,有大造化呀。”

“咩?少爷!少爷那只鸽子飞走了诶!”

“它已经够努力了,逃了就逃了吧,没必要逼上绝路。”

“可是…”

转眼间,张珺珂就从流口水变成了流眼泪。在“吃”这件人生大事上,这小丫头从来都是认真的。

摸了摸张珺珂的小脑袋,张巳岸自然已经想到了安慰的方式:

“别哭了,走,我带你去城西吃叫花鸡去。”

“叫花鸡?好耶!”

换了套出门的衣服,主仆二人有说有笑地向西走,很快就来到了城门口。

“少爷,这都快出城了啊,真的有好吃的吗?”

“这个啊,得碰运气,你别急啊。”

出了城门,张巳岸快走两步,想要把张珺珂护在身后。

完全没意识到的小丫头立刻前跳了一步跟上,双手顺势挽住了张巳岸的左胳膊。

“等我找找啊…”

就在张巳岸还处于左右张望的阶段时,张珺珂已经找到了正确的方向。

“少爷少爷!我闻到了好香的味道!在那边在那边!”

小丫头蹦跳着前进,炼气五层的实力使她轻松甩开了修为只有三层的张巳岸,好在目的地并不是很远。

闯进树林,拨开草丛,主仆二人找到了两个正在剥土的猎户。

认清了来人是张巳岸,两名猎户立刻起身作揖,十分尊敬。

“见过张三公子,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

“好了,别那么客气。”

“您这是说的什么话,要是没您搭救,上次我们哥俩可就…”

不想继续话题的张巳岸随手掏出些许银钱。

“这些应该够你们吃顿小酒了吧,换那边两只鸡如何?”

“这说的哪里话,公子想要,拿去便是。”

“哎,换,没说买,朋友一场,听我的。”

两个猎户彼此看了一眼,只得接过银钱,连声道谢。拿上东西离开草丛,进城寻酒家去了。

“咩啊…”

双目放光的张珺珂乖乖等着张巳岸的许可,“听少爷的话”对她来说早就成为了一种天性。

“好啦,快趁热吃。”

“咩呀!”

安顿好了张珺珂,张巳岸也打算开始享用。刚找了块石头坐下,一柄利剑便穿过叫花鸡,钉在了他裆前二寸。

十分凶险。

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张巳岸抬头望去,瞬间就呆住了。

仲夏的太阳光火正盛,但眼前的少女却更胜一筹,耀眼夺目。

肤若凝脂玉冰肌,风华绝代倾世奇。

不同于张珺珂的柔润可人,少女更加高挑,身形纤美而匀称。

一点姹红染薄唇,明眸皓齿,玉臂蜂腰。一双眼英气逼人,仪态落落大方,自带一种让人难以接近的气场。

张巳岸不敢相信眼前的美人是一个真实的个体,甚至产生了“这是一个按照自己喜好所生成幻象”的想法,飞剑所带来的恐惧瞬间荡然无存。

“哇哇,这也太好看了…嗝。”

尽管注意力被吸引了过来,但张珺珂的动作并没有停下,依旧迅猛地啃着那只鸡。

“敢问小姐,有何指教?”

少女上下打量着张巳岸,仿佛确认了什么之后才开口:

“没什么,就当我想要你的鸡好了。”

“嗯?”

张巳岸看了看少女,又看了看那柄飞剑,稍微有点怀疑对方所说的是什么玩意儿。

就在场面即将尬住的时候,一个声音从东边传来。

少女眼疾手快,三两步冲到张巳岸近前拔出飞剑,抬手就掷了出去。

张巳岸同样够快,及时接住了掉落下来的叫花鸡,就是有点烫手。

待到飞剑落地,少女这才放心过去探查。

抱着鸡的张巳岸也跟了过去,到地方发现竟又是一只鸽子。

“哪来的鸟啊?”

“这腿环…好像是我家的鸽子。”

顺手将叫花鸡递给了少女,张巳岸解开鸽子腿上的纸条,上面只有一行字。

“有事,速归,你爹说的。”

手里抱着叫花鸡的少女多少有些不好意思。

先是差点伤人,又是害了人家的信鸽,都是因为自己过于紧张了。

“抱歉,今日之事…”

张巳岸挥了挥手,又指了指自己手里的鸽子。

“这不,正好够吃了,一人一只。”

恰巧张珺珂过来汇合,张巳岸便深施一礼,带着小丫头转身向着城门走去。

犹豫了一下,少女还是决定交个朋友:

“公子,还未请教…”

“辽城,张府,张巳岸。请教姑娘…”

少女莞尔一笑:

“李泗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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