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体来源确定了之后,那么后续即便陆景麟不参与,阳兴县刑天司也能顺着这条线查下去了。

但现在郝有福已经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情绪,他也不敢真的自作主张往下查——万一还有别的因果,打草惊蛇了怎么办?

故而他嘱咐捕快们将这里的证据保护好,然后便打算问问那两位下一步什么规划,结果一回头就有点懵:怎么总觉得那两位怎么貌似越站越远了?

殊不知,陆景麟此刻正在被秦无忧嘲笑:“身为刑天司陪戎副尉,你居然怕个死人头?”

陆景麟一头黑线:明明开棺时一起往后退了两步,你有啥资格嘲笑我?

心中腹诽,嘴上却是不能这么说,毕竟这妞下手黑,所以陆景麟便道:“标下只是受不了那股味道……秦长官不也退了么?”

说着他又往后退了一步。

而与此同时秦无忧也是往后退了一步:“本官鼻子灵敏,一样受不得那股气味。”

陆景麟又退一步:“理解,影响胃口嘛。”

秦无忧也退了一步:“对极,吃不下饭你就没法儿加练了,这可不好。”

陆景麟:“……”

我特么啥时候又要加练了?

站在二人身后的熊大和熊二一头黑线:我们不说话,但我们不是死人啊,你俩……不,陆景麟你这小王八蛋要把殿下带歪到几时?

便在此时郝有福过来了,他一脸惭愧道:“秦长官,接下来该怎么查?”

秦无忧笑吟吟的看向陆景麟:“你怎么说?”

陆景麟翻个白眼:“查布庄老板呗,还能怎么查?”

案子查到此刻已经证明布庄老板有重大嫌疑了,哪怕还有横生枝节的情况,那也多半能在布庄找到点线索,查就对了!

……

而当陆景麟看到被拿下的布庄老板,听他交代完整件事的因果后,不由得就感叹了一声:“人才啊。”

真的是人才,毕竟且不说这案子差点就被他糊弄过去吧,单说他瞒天过海的手段就挺让人惊叹的。

首先,这老板的妻子病故是真的。

两个月前这人还是个平平无奇的布庄老板,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赚钱,为此他不但搞了布匹买卖,还鼓捣了一群人搞刺绣拿到广源府卖钱,而后还买了地当起了地主,可谓是财源广进,四处发财。

王莲就是他这店里的刺绣女工之一,这两人其实并没有过多的接触,倒是王莲和病故的老板娘关系一直不错,故而后者去世前后王莲就在她家张罗着帮忙。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这布庄老板盯上了勤劳且热情的王莲。

正常来讲,以这两人的情况其实在一起挺简单的,一个老婆马上要咽气,一个则夫妻关系不和,待得过些时候两人重组个家庭合理合法不是?

可这布庄老板不正常啊,许是精虫上脑,又或者是死了老婆后脑子不正常了,总之她老婆咽气当天晚上恰好旁人都去休息了,就留下他和勤快的王莲守灵,于是这货就忍不住求偶。

没错,就在他刚刚咽气的亡妻的灵堂里求偶,这事儿没个十年脑血栓干不出来。

而王莲是个正常人,且还是个没和离的女子,于是她觉得这事儿荒唐之极,便当场数落了这老板一顿,然后就要离开。

兴许是这顿数落刺激到了这老板,又或许是王莲话里拒绝的意味不强,亦或者是生怕王莲把这等丑事儿说出去——陆景麟觉得最后一点最合理,反正这老板下一个想法就是要将王莲留在身边一辈子。

也真就应了那句话:你永远无法搞清楚一个变态的想法有多么诡异。

许多骇人听闻的案件传出来时,人们对凶手的动机感到匪夷所思的原因其实就在这儿了,正常人谁能搞懂变态的脑回路啊?

所以随后的事情就简单了:那老板见王莲要走,借口送她时趁其不备打晕了她,完事儿后便堵上她的嘴用铁链子将其锁在了后院儿的地窖里。

而在这之后他觉得一个人莫名其妙的消失太不正常,于是便又剁了他亡妻的脑袋留在棺材里伪装好,给其身子穿上王莲的衣服趁夜丢到了王莲家,就此伪造了王莲被杀的假象。

倘若老板的妻子娘家有人的话大抵是会发现这事儿的,但坏就坏在她娘家早没人了,前来吊唁的人也不会看得那么仔细,故而直到封棺都没人发现棺材里其实一直都只有个脑袋……

并且若非抬棺的人专业的话,估摸着这点漏洞也能被糊弄过去。

其实之前刑天司是有找过这老板问话的,可就因为‘王莲’的死亡时间让他躲过了排查——张寿回家时已经是三天后了,仵作推断的死亡时间不会那么标准,只说是三天内,而这三天老板一直在守灵,这事儿许多人都能作证。

至于王莲这边,虽然也调查过她死前是在布庄老板家帮忙,但那几日前来帮忙的人太多了,而后根本没人记得清某个特定的人是何时离开的。

更何况,刚开始调查重点在张寿这边,待得刑天司开始排查王莲的社会关系时,已经又过去了两三天,所以也就没人记得那天晚上王莲留到了最后,且布庄老板是最后一个见她的人……

最重要的是,正常人谁能想到一个刚刚丧偶的男人居然能对一个此前压根没有多少接触的女子动歪心思,且没得逞时居然直接绑了她,甚至伪造她死亡的假象?

也正因为他的动机太过诡异,且事发时太过突然,外加上些许的巧合,这才使得一件并不复杂的案子变成了刑天司调查俩月都束手无策的案子,所以陆景麟才不由得有了那样的感叹。

而陆景麟刚感叹完,就听得秦无忧一脸肃杀的说道:“这人,该死。”

“确实该死,虽然他没杀人,但是……”陆景麟扫了一眼刚被人从地窖里救出来的王莲:“这和杀人没啥区别了。”

整整两个月的折磨使得王莲已经不成人样了,瞧着精神都有些不对头,也不知还能不能恢复过来,可是即便能恢复,这两个月或许会让她一辈子都没法儿安宁,太惨了。

秦无忧点点头:“我会让他死得很惨的。”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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