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白九仁实在忍受不了耳旁的声音,缓缓睁开双眼,先是低头看了一眼,没有看清环在腰间的是什么,便伸手去摸,摸到了另一双小手,那双小手想要抽离开来,却被他握住了。
“放开!”
丁韵儿的声音在耳旁响起,带着些许沙哑与哭腔。
白九仁松开丁韵儿的手,转身看着丁韵儿那近在咫尺的俏脸,借着不算明亮的月光看到其脸上的泪痕,终于反应过来刚才听到的奇怪声音是丁韵儿的抽泣声。
“你是不想我走吗?”白九仁轻声问道。
对于丁韵儿的异样,在今天中午月明的解释过后他就已经能大致猜到其中原因。
闻言,丁韵儿表情一僵,看着白九仁,只是被泪水模糊的双眼让她无法看清眼前人。
白九仁抬手帮丁韵儿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却越擦越多。
突然,丁韵儿伸出手紧紧抱住白九仁,脑袋埋在白九仁的胸膛处,依旧是在小声啜泣着,没有放声大哭。
白九仁微微一愣,心生怜惜,犹豫片刻后还是缓缓伸手抱住丁韵儿,轻抚其后背,低声说道:“大声哭出来吧,哭出来会舒服很多。”
话音刚落,丁韵儿像是身体某处的机关打开了一般,失声痛哭。
白九仁默默抱着丁韵儿,心乱如麻。他是最看不惯女子哭泣,特别是丁韵儿这样美女更是如此,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安慰,如何应对。
断断续续哭了两刻钟,丁韵儿终于缓了下来,却没有说话。白九仁也没有说话。
两人抱着彼此,沉默不语。
过了不知多久,丁韵儿那极度沙哑的声音响起。
“为什么一定要离开。”
“我……”白九仁想要给个解释,却突然陷入沉思,
是啊,为什么一定要走,留在丁府不好么?
丁成辉是镇守沧澜国边关的将军,地位不低,丁家在天崖城内更是如土皇帝一般的存在,不管是人脉还是修炼资源抑或是其他东西,远远不是一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散修能比的。
为什么不留在这里?既然要追求实力留在丁府不是更好吗?
为什么?
为什么……
白九仁突然想到楚潇湘众人,她们还在不知什么地方等着他,还有叶茵,这个和他关系匪浅的女人,她们还不知道他现在的情况,他得去找她们。
除此之外还有凝麈为清光剑宗留下的薪火,从白游国到绝情谷这一路上凝麈待他不薄,分别前更是给了他几件保命的法器以及珍贵丹药。他也要过去看看,至少是替在绝情谷里暂时离不开身的凝麈去看看。
“我还有很多人要去见,见我之前认识的人,见我的同门……”白九仁将清光剑宗的灭亡一五一十说了出来,“楚夫人她们不知道我现在是死是活,茵儿也是,我要去找她们。还有我的那些同门,我受宗主那么多恩惠,再怎么说也要去看看。”
说罢,白九仁瞄了一眼丁韵儿,当着现在名义上的未婚妻说出另一个红颜的名字,总觉得有些奇怪。
丁韵儿无言,没有理会白九仁与楚潇湘叶茵她们的关系,她还沉浸在白九仁的悲惨经历之中。
宗门被灭,赶往中州向绝情谷求援,惨遭拒绝无法报仇,一路同行的宗主也拜入绝情谷,从此便是孤身一人。
“若我只是一介寻常散修自然没有离去的理由,但我还有一些想见的人要见。”白九仁叹息道。
丁韵儿抿了抿唇,深吸一口气,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原本是打算处理完这件事就往东边走,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到时还需要打听一番。”
说罢,白九仁能清楚感受到怀中的丁韵儿娇躯一颤,尽管她什么都没说,白九仁却能清楚感受到她的悲伤。
“我……不想你走……”
啜泣声再度响起。
白九仁在心中长叹一声,半晌后才继续说道:“不过江湖凶险,我一个人在外面闯荡也不怎么安全,我大概会在丁府待上一段时间,等修为高一些再走。至于我们成亲的日子,之后再推迟下去就好。”
“真的?!”丁韵儿止住哭声,抬头看向白九仁。
“嗯,真的。”白九仁无奈的点了点头,“这样你应该能稍微满意一点吧?”
“要不成亲的日子就不用推迟了。”丁韵儿突然说道。
白九仁稍加咀嚼就明白丁韵儿的意思,心中一惊,继而小心问道:“你不抗拒与我成亲?”
“嗯。”
白九仁有些骑马难下,他突然后悔刚才心软时说的那些话,“额…… 这个啊……其实我之前就与别人私定终生,你不介意吗?”
“那个叶茵?还有楚玲音?还是说还有其他人?”丁韵儿问道。
“嗯,还有一些人。”白九仁随口应道。
“还有?!”
丁韵儿的声音高了几分。从白九仁的悲惨经历回过神来,开始关注起那些和白九仁有关系的女人。
“应该有吧。”白九仁不置可否。
“不会那个楚潇湘都是……”丁韵儿没有继续说下去,意思却相当明显。
“我对她可没有什么想法,你别污人清白。”白九仁有些心虚,立马转移话题,“总之我现在不能和你成亲。”
“以后呢?”丁韵儿抓住白九仁话语的漏洞,“现在不行那以后就行了?”
闻言,白九仁有些气结,“我说,你好歹也是将军之女,愿意娶你的人不少吧,不一定非要赖着我吧,这不会显得你很掉价吗?”
“你……不愿意?”丁韵儿的声音又带着几分哭腔,似乎随时都会哭出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白九仁立马解释,以免丁韵儿又哭出来,“我只是觉得有些惊讶而已,以你的身份完全没有这个必要。唉,其实都怪我,竟然没想到自己竟有这么大的魅力。”
“哼。”丁韵儿轻哼一声,却并未多说什么。
见丁韵儿的情绪渐渐稳定下来,白九仁这才松了一口气,心中暗道:好险,差一点又出事。
“话说韵儿你……是不是喜欢上我了?”白九仁压抑不住心中的好奇,明明两人一见面时丁韵儿可是表现出极为抗拒的情绪,怎么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变成这样了。
“喜欢?或许是吧,我也不清楚,我只知道你救了我一命之后我就觉得你人很不错,而且你又治好父亲的伤,我觉得和你成亲似乎也还行,不会是件坏事。”丁韵儿自顾自的说着,反问一句:“我这算是喜欢吗?”
“有可能是你馋我身子。”白九仁答道。
“你以为我是你,那么好色。”丁韵儿锤了一下白九仁的胸口,不轻不重,比起愤怒更多的是娇羞。
“我哪里好色了,我对你都没做……”白九仁突然顿住,像是有什么东西卡住喉咙让他说不出话来。
丁韵儿似乎知道白九仁为何会有这般变化,哼哼说道:“刚才从宴客厅那里回来的时候,你捏了我两下是吧。”
“你不是醉了吗?”白九仁反问道。
“就你这种好色之徒我当然要随时防备着你。”
“那你当时怎么反抗,或者是直接醒来?”白九仁追问。
“我……”丁韵儿被问住了。
的确,她当时可以直接睁开眼和白九仁对峙,最不济也能制止白九仁,但她偏偏选了最为吃亏的那个选择,保持现状将一切主动权都交给白九仁。
我……我当时是怎么了?怎么不出声阻止他!一定是当时喝醉了,意识不清,所以才没有感受到!一定是的!就是这样!
默默在心中自我欺骗一番,丁韵儿不再纠结这个问题,说道:“总之,你就是好色之徒。”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要是不做点什么就真的对不起这个称号了。”
白九仁翻身而起,双手分别握住丁韵儿两手手腕,举过她的头顶,笑了起来:“桀桀桀桀,这么俊俏的小娘子我就不介意了,桀桀桀桀……”
丁韵儿双手被举过头顶,脸上依旧带着泪光,看上去像是即将被侵犯的无助女子,倒是与白九仁说的话正好吻合。
白九仁依旧在“桀桀桀桀”的笑着,见丁韵儿没有半点要反抗的意愿,心里顿时有些纳闷。
她不会不反抗吧?不应该啊……不应该不反抗的啊……还是说她觉得我不会对她做什么?那她为什么会觉得我是好色之徒?
白九仁开始看不懂丁韵儿的反应,他俯下身体,在距离丁韵儿不到半尺的距离停下,盯着后者的眼眸,以此试探其反应。
丁韵儿感受到白九仁的灼灼目光,微微挪开视线,不与他对视,却没有出声,脑海中突然浮现出下午李如雪的过来找她时和她说的话。
好像……面红了?!
白九仁注意到丁韵儿的变化,更是不解,随即出声提醒道:“喂,你不反抗一下吗?我真的要做些什么咯?真的要做咯?我要脱你的衣服咯?”
丁韵儿似乎没有听出白九仁的话外之意,脸色愈发红润,含情脉脉的看着他,胸口微微起伏,呼吸明显更加急促。
白九仁在叶茵身上也见过这种的情况,明白丁韵儿此刻已经动情,毫不犹豫立马松开她的手,倒在一旁,打了个哈欠,嘟囔道:“好困啊,时间不早了,我先睡了。”
丁韵儿看着身旁的白九仁,只觉得心中空落落的,像是期待落空一般,她夹紧双腿,又缓缓松开,如同她的心情。
如果白九仁刚才没有停下,而是继续进行下去的话她并不是不能接受,但总会觉得两人的进展有些过快。如今虽然有些遗憾,她却也同样的松一口气。
抱着患得患失的心情,丁韵儿侧着身体看着白九仁,过了许久才试探着将头枕在白九仁的肩膀上,见他没有任何反应才放下心来,缓缓合上双眸。
“我会一直等,等到你来找我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