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芸见安艺这小心谨慎的样子，在心中又叹了口气，更加心疼安艺这个不幸的孩子。
根据刚才的信息看来，安艺今年才17岁，还在上高二。
但是她的家庭.....
农村户口，父亲不知所踪，跟的是母亲的姓。
在乡镇中上的小学初中，后来被家里赶了出来，跟着母亲来到了这座城市。
因为突然转学，并且之前一直在村里上学的缘故，安艺在学校内受尽了白眼，遭受着欺凌。
但安艺的母亲却束手无策，自从被赶出家门，她就一直在换工作，她洗过盘子，做过服务员，甚至还扫过大街捡过瓶子。
在城市的花花绿绿间，这个农村来的女人茫然无措，搓动着一双无处安放的手。只有一张脸还算不错的她，一时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最后，她看着在小巷子里浓妆艳抹的女人，对比了一下自己不加粉黛也相比下不知强了多少的脸。她咬紧了牙，颤抖着手，把以往看的最重的自尊轻轻地放到了肮脏的地上。
只是一次，她就用一晚上赚到了以往一个月的钱。
她握着钱入睡，但却在夜间无数次醒来，她摸了这笔钱一次又一次。她眼中散发着光芒，仿佛看到了自己的未来。
她先用这笔钱买了一堆水果，烟和奶，送到了安艺的班主任家里。
在安艺班主任的畅怀大笑中，安艺在学校中的生活好了不少。
她又买了些安艺爱吃的肉，在饭菜的香味中，她看到了女儿惊喜的眼神。
她又给女儿买了身美丽的小裙子，看着女儿高兴的转圈圈，投入自己怀里的样子，只感觉这是她一生中最快乐的一天。
但，钱是有限的，但用钱的地方却是无限的。
尝到了好处的她，一步一步沉沦，红花花的钞票盖住了她的眼，也仿佛填补了她内心的某个缺口。
母女两的日子开始好了起来，家中也能偶尔吃上肉了。安艺也不再驼着背，背挺直了不少，脸上也逐渐出现了笑容。
虽然不清楚母亲的钱哪里来的，但母亲说了没问题那就是没问题。毕竟那可是自己的母亲啊，总不能害了自己。
但，安艺心中逐渐燃起的希望，却在一个午后，被自己最爱的母亲亲自掐灭了。
看着被汗水打湿的肮脏床铺，那是她们母女俩相依而眠的地方。
在看地上，每次自己回来时都干净如新的地板，却遍布着充满不明液体的气球。
再看母亲的身上，却是数不清的淤青。
安艺的手颤抖着，关上了门，随后额头依着门滑到了地板上，捂着嘴，却不受控制的发出了一声尖叫。
而这一声尖叫，击碎了母女间以往的温馨。也击碎了....
她心中温柔的母亲......
“我是为了谁！啊？！我是为了谁啊！你现在吃的用的住的，哪一样不都是我挣来的！”
“这钱怎么了！不都是我挣得！都能花！别人又不知道！！！”
“我是你妈！你不许对我这么说话！”
“啪！”
“........啊...啊啊...啊啊啊！！！对不起宝贝对不起呜呜呜，对不起对不起，很痛对不对？妈妈错了妈妈错了，不要哭好不好？看着妈妈，看着妈妈。你原谅妈妈好不好？妈妈再也不做了好不好？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安艺红肿着脸，流着眼泪，抱着自己的母亲嚎啕大哭起来。
摸着母亲消瘦的脊背，这次，她原谅了她的母亲。
在之后，她的母亲不再做这些事了，母女俩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次过上了贫穷但温馨的生活。
但......好景不长。
“老师，安艺身上的淤青是怎么回事啊，她是不是遭欺负了啊？”
“哎，同学们都是很友好的，估计是闹着玩的吧。孩子嘛，就是这样，我一不注意，就又开始做这些事....”
“.......”
她伤心的摸着安艺胳膊上的淤青，眼中是止不住的心疼和自责。
“妈，没事的，只是同学们闹着玩而已....”
安艺扯出一道笑，她最终还是没能瞒住她的母亲。
“宝贝，对不起.....是妈没本事......”
“没关系的妈，这不是你的错。”
安艺搂着母亲，轻声安慰着。而她的母亲，泪水却像是止不住一般，原本姣好的面容也因为痛苦扭曲在了一起。
在安艺看不到的地方。
她，在这痛苦中，下了个决定。
“感谢老师平常对我家安艺的关照，这是给您的....”
“哎呦，你来就来，还这么客气干啥.....”
安艺的母亲僵硬的笑着，把一张张红钞票塞到了安艺老师油腻的大手中。
但，而在她精致的妆容下，却是掩盖不住的疲惫和心酸。
送完钱，她要抽回手，却抽不回。
低下头，看着自己那双被油腻的大手握住的小手，还有那偷摸抚摸自己手背的手指。
她绝望又疲惫的笑着，笑的很难看。
看着眼前人色眯眯的眼神，又看了眼他身后的全家福，她凄惨的笑着，这是她最厌恶的人。
但，面对这样的人，她却又下了一个决定。
但就是这个决定，将这个可怜的农村女人和她的孩子彻底拖进了一个深不见底的深渊。
“来看啊来看啊！看看我在班主任的手机里面发现了什么！你们看看这是谁的母亲啊！啊？哈哈哈哈！”
..........
“.....抱歉宝贝，妈妈累了，不想说话了....”
...........
“你就是鸡的孩子！哈哈哈！学习好有什么用！没准你还和你的母亲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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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此，经调查，我校任课老师谢际平，对我校的形象造成了十分恶劣的影响。我校决定，将5班班主任谢际平革职处理。另，安艺同学！鉴于情节不严重，并且成绩优秀，我校决定，停课一月处罚！”
............
“她还敢来上学啊？真是不要脸，如果我是她，就找棵树吊死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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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必须去上学！我什么都可以依你！但唯独上学这件事，你必须去！妈妈不想你和我一样.....一样....一样......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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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妈妈？妈妈？！妈妈！！！”
“妈妈。这次，你再也不用累了呢.......”
安艺平静的为她的母亲盖上了毛毯，像是在维护她最后的体面，又像是在遮住她悲惨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