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樊家在清河县真的挺遭人恨的。

你看,经营赌场,然后放高利贷,这套路不招人恨不正常吧?

而且樊家人一向鼻孔朝天,高傲的跟啥似得,仿佛看谁都像贱民。陆景麟陪着林父去拜访那次挺不愉快的,樊家的小儿子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条流浪狗,就……

显得他挺没礼貌?

所以倘若这飞贼回头去又偷了一把,亦或者是放火烧樊家陆景麟都不会惊讶,可那飞贼却是从一个隐蔽的角落里拿出了一些零零碎碎的东西,随即返回樊家就开始布置。

陆景麟看懵了:“这……是个啥操作?”

但见那人先拿个大毛笔在樊家门口一阵写写画画,瞧着貌似是在写对联,上联‘赌场出千,骗取不义之财’,下联‘放高利贷,逼人家破人亡’,横批‘缺德之家’……

别说,还挺工整。

随即那人又拿油漆照着大门一顿乱泼,然后从将一堆鸡毛往上一撒,那好端端的实木铜钉大门就此变得和鸡窝的栅栏似得,分外凄惨。

所以这是在模仿樊家要债么?

而这还没完,搞完这些后,那人又开始在外墙开始写标语,比如‘替尔散财,为尔积德’、‘善恶终有报’之类的话,给陆景麟看乐了:“这是在给自己找当麻匪的正当性呐?”

折腾了足足有一个时辰,陆景麟快看困了的时候那飞贼才离开樊家,穿街走巷的去了城南,然后进了一处不起眼的小屋子。

陆景麟让咕咕怪降落在那房子的屋顶,打算听听那里面有没有对话啥的也好确定这飞贼有没有同党,结果听到的第一句话是这样的:“呼……累死姑奶奶了。”

陆景麟不由得愣了:“女……飞贼?”

飞贼嘛,是男是女都不重要,可方才瞧了那一阵子陆景麟还真没发现她的性别,许是因为包裹的太严实,并且还裹了裹以免运动时不便……咳,这不重要,总之找到了她的藏身之处就成。

但正这么想着的时候,屋里又传来声音:“也不知樊老头经过这次教训后,会不会收敛些?先回去瞧瞧,若是还不知收敛的话下次继续!”

陆景麟眉毛一扬:“认识樊家家主?合着还是熟人作案啊?”

正想着却见那女飞贼又从屋里出来了,并且换了身衣服,望之貌似是要离开。

可当陆景麟看到她的脸时,不由得就惊呼一声:“卧尼玛!这不是步妙嫣吗?”

没错,这妞陆景麟认得!

林家是做药材买卖的,而城东步家是开医馆的,因此两家来往颇多。而这步妙嫣是步家的独女,十五岁,和林七七很玩得来,所以陆景麟自是认识她。

概括一下,林七七和步妙嫣堪称大夏版的没头脑和不高兴,清河县的卧龙凤雏,凑到一起那必定是一堆坑爹事儿——别问陆景麟是怎么知道的。

难怪刚刚瞧着她行动有种莫名其妙的熟悉感,以及既视感极强的坑爹感呢!

而最最重要的是,步妙嫣她姑姑恰好是樊家的儿媳,这妞见着樊家家主怎么着都该叫声爷爷,所以……

这算啥,坑爷还是坑姑父?

陆景麟人都麻了。

倘若作案的人是个不认识的人,陆景麟根本不介意以盗窃罪将之抓捕归案,哪怕她干的是义贼之举——一码归一码,充其量到时候看能不能请县令判轻点,呆在牢里的时候照应着点别让人欺负就成。

可作案的是人是步妙嫣,这事儿就有点复杂了。

一来这茬属于家贼,将之抓捕归案后估摸着樊家自己都不怎么好追究,说不定还会得罪两家;二来这是他陆景麟的熟人,还是义妹的闺蜜,将她送进牢里的话林三岁得跟自己玩命……

所以入职没几天的陆景麟忽然就遇到了对于公职人员而言最蛋疼的事儿:罪犯是朋友。

“好端端的一个小姑娘,没事儿你当什么飞贼啊?果然林七七的朋友就没一个正常的,全是坑货!”陆景麟骂骂咧咧的关了共享视野。

现在可好,明天樊家起来一报官,捕快们可就跟着遭殃了,到时候这事儿该不该把步妙嫣揪出来?

亦或者偷偷将这事儿告诉她爹或者她姑姑,让这俩人烦躁去?

所以说,熊孩子就是欠收拾,多收拾几顿就对了!

陆景麟一边恼火,一边继续练砖,并且还在心中暗自后悔:刚刚怎就没直接去将之抓住呢?抓住直接往樊家一丢,到时候事情就是他们两家的了!

……

翌日一早,陆景麟抵达县衙时,果然见到一个管家打扮的家伙正在和张冲气冲冲的抱怨:“银子被偷了不说,我樊家还被羞辱了一顿,这事儿没完!”

该说不说,樊家虽然干的缺德事儿多,但在清河县还算是纳税大户,故而对上连官员都不是的张冲自是有些颐指气使的意味。

陆景麟本就心情不好,瞧见这管家的态度后心情就更不好了——樊家家主牛气还情有可原,你是个什么玩意儿?

于是陆景麟上前就道:“这不是张管家么?怎么来县衙了?”

“哟,陆公子这还真进公门了啊?前日听说我还以为是谣传呢!”张管家略有些阴阳怪气道:“林老板没打算将买卖交给你?”

这人本就是个看人下菜的主儿,原本瞧见陆景麟他还能客气两分,而如今见他当了捕快,那还不嘲讽两句?

可陆景麟可不似张冲那般顾忌多,能惯他这臭毛病?

于是便道:“我家的事儿就不用你操心了,倒是你,今日来县衙是投案自首啊,还是媳妇被偷了?”

张管家登时就气得头发都快竖起来了:“你!”

陆景麟不搭理他,转头看向张冲道:“头儿,今日什么规划?”

张冲暗暗冲陆景麟竖了个大拇指:“昨夜樊家被盗,咱们得带人去瞧瞧。”

陆景麟转头看向气得哆嗦的张管家:“合着你是来报案的啊?报案得有报案的规矩和流程,你跟这儿瞎咧咧算怎么回事?你有什么可豪横的?看什么看,赶紧带路!”

张管家被堵得险些一口气没上来,最后只能气哼哼的一甩袖子:“抓不到贼的话,且看县尊怎么收拾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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