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
发现我的神情不太对劲，她问道。
“没什么。”我对她笑了笑，可是这不是我做出的行为，就好像有什么东西控制着我在面前的任真说话。
“？”
我的笑容有点不太对劲。任真有点疑惑，经过这几天的相处，除了在床上会露出惊慌失色的表情之外，夏依平时几乎都是一个面瘫，怎么会突然像正常人一样仅仅是看见她就笑着打招呼。
夏依可是一个被别人的目光盯着都会躲在她身后的人。
或许是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心理上还没缓过来吧。
任真抱住了我，把我的头轻轻按在她的胸前，轻声道：
“没事的，都过去了，不会再有人试图伤害你了。”
我想要对她说什么。
可是那话语还没有说出，便自然地在我的脑海里消失了，就像有一个人在暗处静静地看着我的思想，然后吞噬我的一切会对他产生不利影响的想法一样。
行为被一个人控制，思想也在被一个人慢慢侵蚀，好像我身为一个人在逐渐被控制着变成另外一个人的模样。
那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我竭力想在脸上露出一个惊恐的表情，可最后呈现在任真面前的只是一个被治愈了的微笑。
“嗯，谢谢你。”
我好像是被关在一层透明的屏幕外看着那个人用我的脸，我的身体去和任真接触，让她相信……我于是拼了命的想要砸碎这层阻挡了我和任真交流的屏障。
“不用挣扎了，从我进入你的身体里的那一刻，你的结局便只能是成为我的一部分了。”
黑暗的精神世界里，有王座在我的面前显现出来，那王座上坐着一个居高临下看着我的高挑男子，皮肤苍白到整个人看上去有一种病态的感觉。
“重新解释一下，我叫亚兹拉尔，是我的老师的一名学生，偷盗者途径序列2的天使。”
“也是即将成为你的人。”
他神情倨傲地看着我，周围有精神力量显化出的锁链把我身为夏忆时期的身体锁住，让我难以挣扎。
完全消化一个人的记忆和情感比起直接把一个人的记忆偷过来再抹除这个人的神志要花更多的时间，不过为了今后他对我的完美扮演，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反正最多一天，他就可以吞噬这个异世界人的一切了。
“原来这就是你在原来那个世界的样子啊？和你现在在外面的外表不符呢。他们果然是用了替换掉这个世界的某个人的方法来把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你带过来的吧？”
“当然，那个被你顶替的人，很可能在此之前还是一个活人哦。”
仿佛是知道我还保留着传统的廉耻观。那王座上的高挑男子不断出言刺激我的精神，好像是想要通过从我的脸上看出或气愤或悲伤的表情来取得快乐一样。
可我的脸上什么都没有，尽管心里已经把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但我的脸上还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我是个面瘫啊。之前忘了说了。
“……这么沉得住气吗？没关系，等我彻底成为了你，想必到那时面对死亡，你还能像现在这样面不改色吧？”
那病态男子笑了笑，然后从精神世界的黑暗中消失了，他去加快吞噬我的精神了，我能从脑子里传来的痛楚感觉到。
男子走后，四周重新陷入黑暗，我依然被锁在锁链上，这里本该只有我一个人的，可是此刻却传来了三个人走动的声音。
我向那边看去。
一个习惯性地穿着白色衣服，脑后满头白发的眼中不带有感情的银色眼眸的男子，一个嘴上仿佛永远带着戏谑的微笑，眼睛是血色的气质癫狂的男子，和一个眼神绝望，好像永远看不见光的黑色眸子的看起来像是少女的孩子，三个人从精神世界的黑暗中向我走来，摸了摸把我拴住的锁链。
理智、杀戮、灾厄，这是我对我脑海内的三个人格的称呼，或者说是他们允许的我对他们的称呼。
理智，银色眼眸的白发男子用力地扯了扯那锁链，可是那锁链纹丝未动，剩下的杀戮和灾厄也去试了试，可是结果也是一样的，看起来，这困住我的锁链不仅仅只是单纯的精神力量，而是非凡力量和精神力量的结合。
“我们解不开，这不是什么力气的大小问题，也不是什么精神的强弱问题，这个锁链只有那个非凡者能够解开。”理智做出了他的判断。
但他一定不会帮我解开的，我和我的另外三个人格都心知肚明。
看着被锁在地上的我，理智开口了：
“他在吞噬你的精神，一点点吞噬你的记忆，情感，性格，变得越来越像你，最终，也许如他所说，他真的能成为你。”
“这个锁链把你锁住了，让你无法挣扎，而我们也没办法帮你解开这个限制，幸好他还没有发现我们，我们还可以借此做一些事。”
“好好想想，在被他彻底吞噬，死亡之前，你还要做什么吧，我们会帮你把后事处理好的。”
就像夏忆以前每次被家暴，被校园欺凌时，精神濒临崩溃一样，这一次他的这个人格也将死去，然后又有新的夏忆从黑暗中醒过来，带着原来的记忆，却不带有原来的情感，替他活下去。只是要是被吞噬而不是崩溃就不一定会有新的夏忆再生了，毕竟后来的夏忆是以之前的夏忆的记忆碎片作为养分重生的。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遭受了一次家暴，两次校暴的夏忆还能够像正常人一样活下去，他只是又换了一个人格，又换了一个人格……直到最后像最开始的那个还没有疯掉的夏忆期许的一样像一个正常人一样活着。
即使失去了过去的情感，失去了记忆，失去了能够失去的一切，忘记了这样平凡地活着的初衷。
“叶落归根吗？”
不再像平时那样，这一次被制造出的我的话语中竟然带上了一点我自己独有的感情。
“叶落归根。”
那白发的男子朝我点了点头。
据说，所有死去的夏忆最后都会落入一个埋葬了无数夏忆的墓地之中，在那被用无数悲伤和绝望封存的记忆的最深处，留有最初的那个还是小孩子的夏忆对这个世界的美好期许。
即使后来对世界失望了，那也是所有夏忆失忆了无数次都不愿意忘掉的希望。
或许，当我死去的时候，我也能看见那曾经被我接替了位置的那个夏忆最后所期许看见的希望。
“那就这样吧。”
我平静地接受了死亡，就像我之前的所有夏忆一样。
黑暗从来不曾从我的身上离去，我其他的三个人格离开了。
“这就是我最后的时间了吗？”
我喃喃自语着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