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无所知是不是最糟糕的呢?
“要改造米斯特汀?”
我露出纳闷至极的表情。
春奈所谓的计策,并没有什么特别。
就是提升我身为魔装少女的力量。
“对!为什么之前都没想到呢?”
春奈一如往常地摆出架子,并扯开嗓门。
她还是老样子,解释得不够清楚。
虽说要抱怨也嫌迟,但如果办得到,真希望她在我们与大师交手前就这么做,要不然至少也希望她在我们与夜之王交手前就动工。
“你想拿米斯特汀怎样?”
我像思考者一样用手托着下巴,然后微张着嘴嘟哝道。
“总的来说,问题在于我认定了‘能量来源只有魔力’。我以前只会思考要将什么转化成魔力,以及如何聚集魔力。”
“所以,你想拿米斯特汀怎么样?”
我又问了一次。
因为我觉得春奈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当叶片女觉得步很恶心时,会产生强烈的意念。”
我不知道该怎么从春奈那里问出自己想要的回答。
总之,只好放弃主动询问,先听听她想说什么。
简直像客服人员在面对抱怨的顾客。
“……强烈意念。”
我听不懂春奈说的意思,眉头皱得几乎出现峡谷了。
“假如那种意念可以转换成能量呢?就算不能用在魔法上,但如果能把这些意念改造成可以供给的纯粹力量呢?”
……呃……我不懂她的意思。
“那就有可能成为无限的能量呢。”
原来瑟拉小姐听得懂啊!你真厉害呢。
“瑟拉,麻烦翻译一下,让我也能听懂。”
“简单来说,春奈大概是要将‘我觉得你恶心’这一负面情绪变成力量的来源。”
搞什么啊,听起来像魔王一样。
意思就是用“恶心”的情绪来作战吗?
“呃,这种时候一般不是都靠爱或友情的力量吗?”
“靠爱!靠勇气!能击退得了敌人吗?”
我的头开始痛了。靠恶心就能击退敌人了吗?不,负面情绪不是可以逼人自裁或者用于下诅咒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要把负面情绪转换成魔力?”
简而言之……
若要说我与莉莉亚、大师之间有什么差距,那就在于魔力。
为了弥补差距,要把意念转换成魔力——
“……这个笨蛋什么都没有听进去呢。”
春奈无奈地摇着头叹气。
“春奈的目的在于无视‘魔力’这个概念,另外研发新能量。
步,你似乎以为春奈想的点子与先前做法的差异,就像火力发电与核能发电那样,但她的意思其实是要用电力以外的能源。”
“……原来如此。用电力来解释就好懂多了。也就是说,以往填充的是‘魔力’,现在则换成‘意念’啊。”
点亮灯泡需要电力。
然后,我本来以为春奈是找到了新的发电方式,但她想到的是用电力以外的另一种能源,也就是用“意念”来点亮灯泡——大概就是这么回事。
“我不是从开始就这样说了吗?”
“等一下。这样的话,若能制造出以意念为能源的魔力永动机,不就谁都不必死了吗?”
若能以人的思绪……以“意念”作替补,担任与魔力相同的角色,那才是能永久使用的——
“要说几次这家伙才会听懂我所说的和魔力不一样啊?”
“我看他就是不懂,该放弃了。”
她们对我叹气。
并不是取代电力,所以不能亮灯泡,是这个意思吗?
不,春奈大概是想制作新型灯泡,再进一步创造新型灯泡所需的能源吧?
魔法与魔力。
电器产品与电力。
她要打破这种概念,创造新的供给机制。
应该就是这么回事吧。
啊——够啦,我的头痛起来了。
“总之,有那个就能阻止莉莉亚了吗?”
虽然我们东扯西扯,但最终目的就是这个。
“谁晓得,试了才知道。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样能够获得极大的力量。”
“那就赶快动工吧。”
我点头称是,结果——
“要是能立刻动工,我早就开始啦,白痴。”
春奈捶了我的肩膀好几下。
我表现得不太感兴趣,这似乎让她很不爽。
“懂啦、懂啦。所以,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吗?”
不是为了打倒莉莉亚而提升力量,而是有助于与美迦洛交战,这么想就值得一试。
需要帮忙我就帮吧。
“把人叫来。”
春奈突然蹦出一句。
“什么?”
“首先是那个戴眼镜的。”
春奈一边将呆毛翘来翘去,一边摆出思考者的姿势。
把人叫来是什么意思?
而且——戴眼镜的?
我们有认识什么戴眼镜的人吗?呃,我有,可是春奈有吗?
“你说戴眼镜的——是指织户?”
不会吧?
我不觉得春奈会需要依靠那个超级流氓的织户。
不对,事态已经急迫到非得靠织户不可了吗?
“织户织户织户织?”
春奈对我露出“你在搞什么”的表情。
“不是啦。你也认得吧,那个留着刺猬头的家伙。”
我一边用手比画一边形容——
“咦,我认识那样的人吗?”
春奈百思不解。
“原来你不记得那个家伙啊?”
我开始觉得他可怜了。
我们明明跟织户见过好几次面呢。
不过,任谁都会遇到过“虽然认识,却叫不出是谁”的情况吧?
“哦,好久不见……”对方如此搭话,自己却只能左想右想然后回答“你是哪位”——偶尔会有这种状况。
不确定彼此有没有聊过天,也不确定有没有说过什么印象深刻的话。
要记住自己不感兴趣的人物是件难事。
如果连没兴趣的事情也一样记得住,那就不存在所谓的“擅长科目”了。
换作春奈自然更不用说。
“我说的人,是那个消极到不行的家伙。”
“消极到不行——啊。”
以春奈而言,她这次的解释非常好懂。
提起消极到不行的家伙,我只想得到一个。而且,那个人确实戴着眼镜。
对方和瑟拉一样是吸血忍者,而且和春奈一样,是韦莉耶人生下的混血儿。
原来春奈指的是彩香啊。
彩香是恶魔男爵的女儿,目前好像在吸血忍者的村落过着茧居生活。
……要把她找来?
意思是要彩香专程从西日本过来东京?
新干线又不是免费的,而且她好歹也算显要人物。
“如果只是需要她的建议,不能用电话沟通吗?”我提议道。
“我要稍微借用她的能力,所以本人不在的话不行吧?”
我被圆珠笔戳到脖子。喂,别这样,正常来说这样做是会死人的,这是高级谍报员所用的手法。
“嗯,彩香大人的力量确实与‘意念’大有关联。”
我还以为瑟拉会反对,但她似乎同意了。
“也用不着特意把人叫过来吧?总觉得过意不去。还是由我们去找她吧?”
“我说过了!我现在!为了拯救腐朽的世界!要在这里!
改造米斯特汀!哪有可能一边移动一边动工啊——”
砰、砰、砰、砰、砰、砰、砰、砰。
春奈边拍桌边强调“5W1H”。
是是是,我懂了、我懂了。
换句话说,春奈要在这里工作,走不开。
然后,因为她需要彩香,所以我们得带她过来。
的确,移动中无法做细活。
搭瑟拉开的车自不用说,就算搭新干线也一样做不了细活。
“瑟拉,能麻烦你吗?”
联络彩香,把找她过来。与其由我开口,还不如由瑟拉——
啊,她别开视线了。
“……要劳驾彩香大人过来……我实在是不胜惶恐。”
哎,让一个小职员去请社长千金,的确是强人所难。
……换成是我也不敢。
应该去拜托萨拉丝吗?
萨拉丝是瑟拉的上司兼部队长,据说那次元老风波过后,她地位更高了。
那个家伙的话,应该会爽快答应吧?
于是,我发了短信给萨拉丝。
毕竟她也是个大忙人,打电话过去会有许多麻烦。
发一条随时都方便确认的短信比较好。
平时萨拉丝都会立刻回复我,但今天却完全没有回信。
她出了什么状况吗?
大约过了四小时。
春奈仍在讲义纸上涂鸦,不过没有人催她“快点动工”。
这些涂鸦就是春奈的构想,她所想的全在上面。
她现在应该正苦思着哪个部分该怎么改造吧?
无论要等几个小时我都愿意。
因为我们一直是这样拼过来的。
优和瑟拉的想法也与我一致。
我们都没有多说话,只是静静地等。
毕竟没有萨拉丝的联络,我们就没有方法把彩香找过来。
我连吸血忍者的村落在哪里都不知道。
我对韦莉耶和冥界一无所知。
……哎。叹气叹不完。
瑟拉坚持不愿联络彩香……不管怎样,除了靠萨拉丝联络外,我们别无他法。
况且,就算米斯特汀改造成功,也未必能赢过莉莉亚,赢了她战争也未必会结束。
所以说,我总觉得提不起劲。
顶多只能神情恍惚地发呆想事情而已。
当我“哧哧哧”地啜饮不知道第几杯茶的时候——
“妾身来喽!反正你们大概都忘记妾身了!”
一位少女从走廊滑了过来。
大概是因为冲得太猛,她刹不住脚,整个人一滑就摔在了地上。
这位眼镜少女有着乌黑的秀发,身材与春奈差不多。
乍看之下是个普通女生,但其实是一个用通灵能力当卖点的网络偶像。
她正是彩香。
“哦,你来得真快。”
春奈用冷漠的眼神看着彩香。
喂,春奈。你有点瞧不起人家,对吧?
“你没事吧?”
瑟拉的反应与我和春奈不一样,她一脸担心地站了起来。
“嗯,没问题。你坐着吧。”
瑟拉看见捂着鼻子的彩香缓缓起身,才坐回位子上。
“我还纳闷萨拉丝怎么都没联络我,原来你已经出发了啊。”
我对彩香说。
“妾身一听说就一溜烟地赶来了,惊喜——”
她伸手比出“V”字。
原来如此。彩香大概是为了让我们大吃一惊,才指示萨拉丝别回复我。
“……没有半个人被吓到啊……果然,妾身根本就不受欢迎。”彩香消沉了下来。
看见她面壁抱腿而坐的模样,瑟拉又一脸担心地准备起身,然而春奈阻止了她。
“我被吓到了啊!吃惊程度像是看到鸽子拿火绳枪射击一样。”(注:改自日本俗谚“如鸽子挨了子弹”,意指“惊慌失措”。)
春奈以不知能否算是打圆场的奇怪比喻来形容她的吃惊程度。
拿枪的是鸽子,而且拿的还是火绳枪?要是突然被和平的象征狙击,确实会让人吓一大跳。
“雉鸡若不啼叫就不会中枪了。”(注:日本俗谚,意指“祸从口出”。)
被鸽子射击吗?
它为什么要对雉鸡开枪啊?真想知道那只鸽子和雉鸡之间有什么恩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