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店内蒸腾着香喷喷的热气,新鲜出炉的荞麦饼散发着诱人的味道,苏若薇看着眼前的一笼水晶蒸饺,馋的直流口水。

矜持!要矜持!

大叔总是喜欢这样,话先说一半,然后也不表明自己的态度,再不温不火地再带去做些毫不相干的事。

“这儿的早茶店没想到还挺干净的,想象中可能是个苍蝇馆子,居然还不错。”

陈遥用热水冲洗了下筷子递给苏若薇:“尝尝?”

肚子咕噜咕噜地叫起来,苏若薇对着满桌的珍馐,还是忍住了口水:

“别卖关子了,大叔,关于我,你究竟是怎么想的。再怎么说把陌生的女子高中生捡回自己的出租屋内,这种事也太离谱了。”

在人声鼎沸的早茶店中谈论这个话题总有种奇怪的感觉,可是苏若薇不想再让这个狡猾的男人再次逃掉。

那就好好的,在这里决一雌雄,把自己所思所想全都毫无保留地告诉他。

“嚯,你也觉得这种事情很离谱是吗?”

陈遥先行夹了快荞麦饼。

啊啊,看起来好好吃。

“所以,你是怎么觉得的?”

少女心中有一种莫名的希望,想听这个年长自己许多的男人主动提出留下自己的建议,给自己一个逃避风雨的港湾。

“没怎么觉得,你不是无处可去吗?我总不能真让你一个人睡在大雪天的路边吧?你连件大衣都没有,不被冻死才有鬼。”

居然意外的……简单。

因为不想要看到自己冻死,所以带回出租屋什么的,有点过于老好人了吧,大叔。

“大叔,你就没有对我,产生过哪怕一丝丝想法?”

苏若薇难得正经的样子,陈遥怎么看怎么觉得奇怪,平时见多了一脸沉醉的**形象,正经起来居然感到一丝膈应:

“你真没发烧吗?”

“我很认真的啦。大叔!”

路过的上班族顺着声音,看了一眼苏若薇,感觉像是在和自己古板的老爹发脾气,但这个老爹……保养的有点过于好了。

“什么想法?”

陈遥喝了一口茶,眼神中一片茫然,苏若薇不知道他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这到底是所谓文人风骨的假正经,还是大叔真是个天然呆?

苏若薇自诩看人很准,但是这一个多礼拜来,她却始终猜不准陈遥的心中所想。

有时候觉得他会狠狠训斥自己一顿,但是他却风轻云淡说句没事;有时以为他会因为自己过于夸张的表现被尬住,然而迎接自己却是狠狠的脑瓜崩。

“对我,我这个人……就没有一点想法吗!”

好羞耻啊!

平常说些烂话的时候是可以漫不经心,但那是不过心的烂话啊!一旦认真起来,仔细思考那些烂话背后的含义,羞耻到恨不得钻到被子里不出来好不好!

“大叔你是故意的吧?!”

“嗯?什么?”

苏若薇回想了自己刚才的蠢样,像是求爱未果还死死纠缠的滑稽小丑,索性一狠心,不管不顾的先吃起来!

填饱肚子再战!

陈遥放下筷子,抽出两张面纸擦擦嘴,桌上的早饭还很热乎,自己只是稍微吃上两口,就有些饱腹的感觉。

其实并不是很饿,纯粹带苏若薇出来吃个饭而已。

昨天晚上她也没有好好好吃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喜怒哀乐的变化表现得太明显了啊,少女。

猫咪和狗狗在面对自己主人时,会露出自己的肚皮以示信任,就像不说烂话的苏若薇在陈遥面前就显得格外纯情。

对她有什么想法没,这种话问出来,多少有点让人感觉悲伤了啊,

表面阳光开朗的苏若薇,看起来没心没肺的,实际上却连一个可以说说真心话的家伙都没有,结果现在又把未来的希望寄托在自己的身上。

陈遥又不怎会不知道苏若薇身上伤痕的由来,怎会不知道她满嘴不着边际的烂话背后极力隐藏的事实,怎会不知道她那颗缺乏关爱的内心,可是,为什么要放弃勇气与尊严,像你那个混账老爹一样,把自己当成可以交易的商品,去博取他人的怜爱?

只是因为,自己给了你一点微不足道的善意吗?

“吃饱了。呼。”

大快朵颐后的苏若薇放下筷子,看着对面的陈遥,却再也说不出一句烂话。

拜托了,挽留一下,只要大叔你再挽留一下,我就会留下来了,

一点都不想回去啊,大叔你难道真的感受不到我的心情吗?这一周的时光在自己这十八年的人生中都在闪闪发光,像是天上难以摘得的繁星,忽然落入水中,被自己偶然捡到,那样意外的喜悦根本无法用言语表达。

哪怕再沉溺一会儿……也好。

屋外飞雪,两个吃完早饭的食客面面相觑,各怀心思。

或许是时候说再见了吧?

少顷,苏若薇像是放弃了似的:

“陈遥先生,送我回家吧,麻烦您这么久实在不好意思。”

算了,反正,已经度过如此美好的时光,也算是没什么遗憾了。

“你叫我陈遥先生啊……”

陈遥打了个哈欠:

“这可一点都不像你啊,苏若薇小姑娘。”

“抱歉,之前有些话实在是唐突,我会支付这几天的花销。”

“难过都写在脸上啦,苏若薇小朋友,好看的小姑娘哭花了脸可没人喜欢咯。”

陈遥隔着桌子,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轻轻拍了下苏若薇的脑袋。

像是温柔的父亲。

“那我问你你对我有什么感觉,你又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在想什么嘛!你就是对谁都太温柔了,路雨柔小姐也好,心海小姐也罢,你都是那么温柔的对待,让我有种错觉,好像,好像大叔你能真的帮到我,告诉我到底该怎么逃离那个噩梦一样的家。”

额前的刘海垂下来,遮住了女孩儿的双眸,梨花带雨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有些哀怨。

陈遥不说话,只是这样揉着苏若薇柔顺的秀发,他一直不知道该用怎么样的话语才能抚平别人悲伤的情绪,因为他自己孤独无助,对整个世界都失去信心的时候,也同样没有人温柔地安慰过自己。

自己都没体验过被别人安慰过的感觉,就这样还怎么去安慰别人,真是讽刺。

“想哭回家里哭吧。”

“你还是要送我走吗……”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送你走了?”

“那你说回家……”

苏若薇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抬起头,眼泪朦胧间望见男人笨拙安慰自己的模糊身影,才发现,原来一直以来都是自己自作多情。

回家啊,她本应该知道,陈遥口中的“家”在指代何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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