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今日点卯后大伙照例得去探访，但陆景麟一句话就让所有人再次聚在了值房里。
而听完陆景麟的解释后，张冲寻思一阵儿后不由得点了点头：“好像能说得过去？”
陆景麟点点头：“被灭口的人，多半都是知道的太多不是么？”
坐在上首的熊大赞同道：“不错，如此一来也能解释为何高良和他媳妇都被杀了，并且也能和买凶杀人对上号，毕竟一般人也出不起雇佣杀手的价。”
熊二皱眉道：“倘若真是这样，那么高良是触碰到了谁的秘密？”
陆景麟胸有成竹道：“能让人不惜灭口的秘密只有那么几样常见的，比如一大笔钱，又或者消息传开后会被抄家杀头，亦或者牵扯到了某些大人物。但普通人大多不会有这样的秘密，除非那人有点身份……”
张冲一拍大腿：“金掌柜！”
陆景麟揉着大腿龇牙咧嘴道：“对，高良能接触到的人里身份最高的就是他了，也最有可能知道他的秘密，最重要的是，昨日咱们查布庄时，这掌柜的表现非常奇怪。”
张冲回忆了一下，恍然道：“没错，一开始他还抹着眼泪显得和高良很有感情，但整个布庄的伙计好像都没说这掌柜的好话，甚至连高良的尸身都不见他出钱收殓，小气也不能小气到这份上啊。”
昨日查问那些伙计的时候，那些人基本上都吐槽过掌柜，当时陆景麟还暗笑这事儿和前世同事们聚在一起吐槽老板小气一样，但现在看来么……
陆景麟又补充道：“还有，咱们这小地方是不会存在杀手的，雇杀手得去广源府，而金老板的布庄却是时不时就会去广源府进货的，他有这个条件，也多半有这个渠道。”
生意人的路子广，总会知道些普通人不知道的事儿，而且杀手们最喜欢的主顾也恰恰是生意人——商战嘛，现实的商战就是如此的简单粗暴，比如开水浇发财树啦，拉电闸啊，小刀划座垫啦，买凶杀人更是最后手段，何况商人还多金，所以才更受杀手青睐。
这消息是陆景麟从他义父那儿打听来的，林父的买卖虽不算大，但在清河县也算是顶格的那一批，因此知道这茬并不奇怪。
张冲点头道：“也对，其他人不说有没有那个钱吧，能不能找着门路都成问题。这么说来，金老板是真有问题？”
熊大这会儿发话了：“虽有道理，但仅凭猜测是无法拿人的，并且现在也不知这个猜测是否正确。”
陆景麟道：“大人说的是，但没准查问一番或许就能找到些蛛丝马迹呢？”
熊大点点头：“既如此，那么今日主要就查这掌柜吧。”
查案这事儿其实就是个大胆假设，小心求证的过程，不怕猜测的离谱，怕就怕一点思路都没有，因此一群人也没觉得陆景麟太过于武断，而是开始从各个渠道查起了金掌柜。
陆景麟和张冲自然是像昨日一样进了布庄，可能是觉得这边大有搞头，所以熊大也跟着他们一起来了，三人挨个儿叫来了店伙计开始正常的探查，但时不时会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往掌柜的身上引，以求找到些突破点。
但是吧，提起金掌柜，好端端的案件调查就又变成吐槽大会了。
“天下掌柜那不都一样么？人都说无奸不商，咱家掌柜也一样……”
“隔两天就得挨顿骂，变着法儿克扣工钱……”
“若不是没办法，谁乐意跟这儿干啊？高良那都跟了我们掌柜十几年了，结果那穷的……”
“他都不肯给高良出个棺材钱，末了还是我们这些老兄弟给凑了些！”
线索没发现，倒是知道金掌柜是个啥样的人了：严苛、吝啬、贪财，简直没个优点——至少在伙计们眼中是这样的。
听了一大堆抱怨后，张冲肉眼可见的暴躁了起来：“就没点儿特别的？”
现在接受问话的是个老伙计，听得张冲的话后他先是脑袋一缩，紧接着不确定道：“这……前些日子俺好像听着掌柜念叨着又多花了一大笔钱，可也没见他买啥……算吗？”
陆景麟目光一凝：“是什么时候说的？”
雇凶杀人，那可不就是一大笔钱么！
那伙计回忆了一下：“在广源府，有多半个月了吧？没错，多半个月前进过一次货。”
陆景麟又问道：“那么在这之前，高良又有没有什么反常的举动？比如忽然神色慌张，或者兴奋？”
“这……”那人挠了挠头：“对了，差爷您不问小的也还想不起来，那几日高良好像被掌柜叫去过好几次，大伙都以为是他又被掌柜训了，但按理说挨了骂总得背后骂上几句，可高良回来却是啥都没说，好像……瞧着还挺高兴。”
陆景麟三人对视一眼，又问了几句不想干的事情后，这才开始小声商议。
“兴许还真是高良发现了什么，金掌柜先是许诺了些东西稳住了他，而后买凶杀人？”张冲捏着下巴喃喃道。
熊大此刻也来了精神：“若是事情不算大的话，给封口费就成了，可若说非得要高良死……你们有什么想法？”
陆景麟挠挠头：“要不咱们翻翻《大夏律》，瞧瞧有啥刑罚比较残忍，然后咱们一一排除？”
这一句话就给熊大和张冲干沉默了，后者瞪了一眼陆景麟：“正经点成不？”
陆景麟挪开目光，干咳一声：“就活跃下气氛……那什么，从各方情况看，这掌柜多半是在做什么见不得光的买卖，毕竟他贪财。而在大夏，若说被发现就会掉脑袋的买卖……”
熊大目光一凝：“破境丹！”
开阳境以后，每个境界的提升难度都是几何倍数的提升，因此能提高破境几率的破境丹就成了这年头武修们必须要用到的东西，比其他修炼资源要重要的多。
那么如此重要的东西，太祖皇帝又怎会不纳入管控？
因此《大夏律》明令规定不许私人炼制、售卖破境丹，甚至相关的药材都不许私人买卖。
武者倘若是进了刑天司或者军中，一般都会根据职级、年资以及功劳配发破境丹，但偏生就有那么一群人不想受朝廷管理——比如那些杀手组织就是如此，而他们也是需要破境丹的。
因此，倒卖破境丹或者材料就成了及其暴利的买卖，当然，也就成了写进《大夏律》里做了就会掉脑袋的买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