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兽的智商虽然有高有低,但傻子并不多。

在意识到了夏末的强悍之后,雪地虫的巨舌忽然软踏踏的四散开来,犹如一片巨大的荷叶似的。纷飞的雪花渐渐的落下来,躲藏在雪浪侯的雪地虫,也显出了真身——犹如蚕蛹一般的身形,看起来十分恶心。

这是雪地虫的防御状态,也是一种示好的方式。

夏末见状,停止了进攻,慢慢的退到了柳阳身边。

雪地虫收了舌头,调转方向。浑身上下的毛孔突然喷气,再一次卷起雪浪,朝着被其他野兽驱赶而来的猎人们冲去。

“嘿!”看着一个猎人被雪地虫的巨舌卷起、吞下,柳阳露出了一抹残忍的笑容。

“走了!”夏末没心情欣赏惨剧,催促了柳阳一句,径直离开。

往东跑出很远,二人才转了方向。饶了一圈儿,来到了西四街44号。

柳阳上前,输入密码开门。

密码锁开了,但门没能推开。

很显然,房门被人从里面上反锁了。

柳阳急切的喊道:“谭非!开门!”

却没有人回应。

柳阳急躁的使劲拍门,依然没有人回应。

“走开!”夏末推开柳阳,从腰间取出了一把造型古怪短刀。

短刀插入门缝,竟是轻易的将混钢门闩给切断了。

“嘶,好刀!”柳阳忍不住赞了一句,才推门进去。

甫一进门,柳阳便猛然一惊。

他嗅到了浓郁的血腥味儿。

再看窗上,柳阳脸色惨白:“谭非!”

谭非躺在血淋淋的被褥上,一动不动,也不知是死是活。

夏末也是慌了神,后进屋,却是先柳阳一步冲到了谭非面前。循着血水浓淡,很快就找到了谭非身上的伤口。看着谭非后颈处的伤口,夏末急切的喊道:“止血药!”

柳阳回过神,赶紧拿药。

止血药,是常备药,谭非这里自然有。

两人匆匆给谭非撒上止血药,夏末又听了听谭非的心跳,把了把脉。

心跳很急,脉搏却很微弱。

“奇怪了!”夏末道:“伤口不深啊。”

伤口不深。

之所以看起来很凶险,是因为失血过多。

所以很奇怪。

既然伤口不深,谭非为什么会昏迷?

另外!

门反锁了,又是谁伤了谭非?

伤口在后颈,也不像是自杀。

正纳闷间,谭非倏地猛抽一口气,惊坐起来。

他翻着白眼,又吐出一口气,闭上眼,再睁开。

看到戴着兽皮面具的夏末,谭非先是惊了一下,待认出了夏末的眼睛,才放松下里。“呵,你来了。”说罢,又无力的躺了下来。

柳阳捏了捏眼角,道:“妈的!你吓死我了!怎么回事?”

谭非微微闭眼,道:“虚灵,差点儿杀了我。”

“虚灵?”夏末显然不知道虚灵是什么东西。

因为“虚灵”这个名字,是谭非取的。

“一种半虚半实的东西。”谭非道:“你们看不见的。甚至,对于你们而言,它几乎等于不存在。”

夏末皱着眉头,显然还是不太明白。不过,她想到了柳阳告诉过她的关于谭非的“梦游”。再听谭非详细交代清楚之后,夏末皱眉道:“这种东西,你叫它虚灵吗”

“是啊。”谭非说罢,睁开眼,狐疑的看着夏末,问:“你见过?”

夏末摇头,道:“我见过类似的东西。呼……我称之为梦魇,一种只存在于我梦境里的东西。在我变身之后,常常会梦到那种东西。不过……那东西并不能伤害我。跟你说的虚灵差不多,一种看不清实体的存在。”

正说着,外面忽然传来惨叫声。

紧接着便是一声刺耳的尖啸。

柳阳走到门口,趴在门上,通过猫眼往外看。

“嘿!很热闹。”说话的时候,柳阳脸上带着残忍的笑容。

谭非看看柳阳的背影,又看向夏末,之后忽然伸手,握住了夏末的手。夏末反手握住谭非的手,取下了兽皮面罩,在一旁坐下,低声说道:“不要紧吧?”

“嗯。”谭非道:“小伤而已。你还好吗?”

“我很好,你不用担心。”夏末轻声回话,看看谭非身下沾满了血的兽皮被褥,皱了皱眉,问:“有替换的吗?”

“有的,在柜子里。”

夏末起身,帮谭非换了干净被褥,又坐下来,握着谭非的手,温柔的看着谭非。

谭非不知道夏末这温柔的目光里掺杂了多少刻意。

反正,他很享受这样的温柔。

不论真假。

两人就这么目不斜视的看着对方。

没有人再说什么。

门口处,柳阳点上一支雪茄,看看含情脉脉的两人,心中百感交集。

忽然,夏末低下了身子,竟是抱着谭非亲吻起来。

不仅谭非意外,柳阳也很意外,意外的嘴里的雪茄差点儿掉地上。他用牙齿咬着雪茄,咧着嘴,看着夏末的背影,不知不觉间竟是攥紧了拳头。

自己待在这里,应该很碍事吧!

真想打开门离开。

可外面……

野兽正在肆虐。

此时出门,无异于找死。

终于,谭非推开了夏末,低声说道:“柳阳在呢。”

夏末却并不在意,甚至更过分的偷偷把手伸进了谭非的被窝里。

谭非苦笑。

他知道,夏末应该是刻意为之。

她是在刻意的“宣誓‘被’主权”。

这么做的原因……

想来柳阳之前有过动粗或是表白的行为吧。

谭非心底暗暗叹气。

因为差点儿被戴了绿帽子,道理上,应该恨柳阳的。

可谭非却恨不起来。

因为两人有着过命的交情,而且,谭非认为,在这炼狱一般的天堂星上,太久没有碰过女人的柳阳,在见了夏末之后会失去了理智,也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

理解归理解!

谭非示意夏末靠近,之后贴着夏末的耳朵低声问:“没吃亏吧?”

夏末的身子硬了一下,便果断的摇头,回道:“没有。”

那就好。

谭非心底松了一口气。

可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理作用,竟然还是有些不放心,甚至怀疑夏末没有说实话……

再看夏末姣美的脸蛋儿,谭非忽然开始嫌弃柳阳了。

这小子,该回自己家的!

在这里待着干啥!

夏末忽然抿嘴一笑,凑到谭非耳边低声问:“想我了吗?”

“废话。”谭非低声回着。

门口。

柳阳低着头,闷声不响的抽着雪茄。

不自觉的竖起耳朵,想要听听两人在说什么悄悄话。

可惜什么也听不到。

他的脸上,黑一阵红一阵。

狠狠的抽着雪茄,似乎怎么抽也不过瘾。

想开口说话,怕尴尬。

一声不吭,好像也很尴尬。

狗日的谭非!

呸!

一个男人变成的女人!

老子不稀罕!

还是个有孩子的!

喜当爹!

妈的法克!

柳阳心中胡思乱想着,偷偷抬了一下眼,视线便落在了夏末的背影上,之后视线下移。盯了一阵儿夏末的腰身,又做贼心虚一般匆匆低下了头。

一身兽皮装扮的夏末,看起来像是远古时期的野人似的。

好身材都被兽皮遮住了,没啥看头!

但柳阳依然觉得很好看。

忍不住再次抬头,看一眼,忽而冒出个想法:夏末穿内.衣了吗?

一定没有穿!

砰——

房门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

应该是有野兽嗅到了房间里的血腥味儿,所以试图将房门撞开。

柳阳骂了一句,之后注意到谭非和夏末同时朝着门口看过来,顿时莫名尴尬的翘起二郎腿,更抬手,借着夹住雪茄的姿势,遮住了半张脸。

“应该是被白牛撞了一下。”柳阳说:“刚才跑回来的时候,我看到有白牛在吃人。”

白牛不是牛,只是一种白色的很像是地球上的牛的生物。

“白牛撞击力很猛的,不会把门撞坏了吧。”谭非道。

“不会。”柳阳道。

“那就好。”

很正常的闲聊,可两人偏偏又都觉得很尴尬。

于是,便都住了声。

夏末打破了沉默,跟谭非聊起了夏天的教育问题。

儿子,终究是夏末最关心甚至是唯一关心的事情。她救下柳阳,示爱谭非,最终目的,无非只是为了保护好自己的儿子罢了。

夏末是个很负责的“父亲”。

她认为,作为“父亲”,应该给孩子的,不该只是健康和财富,还应该有良好的教育。

所谓养不教,父之过。

夏末深以为然。

对于如何教育孩子,夏末有自己的一套理解。

可谭非显然没有什么经验。

作为一个大龄未婚青年,谭非从来没有考虑过教育孩子这种事。

但作为一个男人,谭非不想在夏末面前表现的一窍不通,所以还是很谨慎的表达了一下自己刚刚组织整理好的教育理念。

“棍棒底下出孝子,有时候,还是得揍。”谭非说。

夏末对此,倒是并不反对。“是,可你不是他亲爹,怕会适得其反。唉,你对夏天还是不够了解。这孩子,其实有很强的逆反心理的。”

谭非干笑一声,道:“可能吧。”说话时,瞄了瞄夏末红润的双唇。

此时此刻,他哪有什么心思讨论教育问题。

可恨柳阳在旁边!

唉!

“柳阳,外面什么状况了?”谭非问了一句。

柳阳起身,透过猫眼张望,口中回道:“没什么动静……”说着,忽然往后仰了一下身子。

紧接着,房门砰的一声响。

有什么东西撞在了门上。

撞击力度,比刚才轻了很多。

“我艹!”柳阳骂道:“吓我一跳。”

“什么?”谭非问。

柳阳道:“没看清,黑乎乎的,不知道是什么。”

谭非皱眉道:“奇怪了,冬天里出没的野兽,大多都是白色……唔,倒是有一种,上白下黑的东西。”

柳阳点头,撇嘴道:“那玩意儿可是很少见的,要是能猎到,可就发了。”

所谓“那玩意儿”,脊背是白色的,腹部却是黑色的。四足无尾,尖嘴猴腮,行动迅捷,生性残暴。猎人们给它取名叫个“白加黑”。

白加黑,跟感冒药无关。

“坏了!”谭非忽然道。

夏末问:“怎么?”

谭非皱眉道:“白加黑的唾液,有很强的腐蚀性,能腐蚀混钢!”

若是以前,即便是遇到这玩意儿,倒也不怕。

它的口水即便是有腐蚀性,一时半会儿的,也不可能将厚重的混钢墙壁和门腐蚀掉。

眼下却是不同。

能量防护罩崩溃了。

白加黑有的是时间来腐蚀掉混钢!

柳阳闻言,脸色变了变,又皱着鼻子凑近门口闻了闻。“我说……不会这么倒霉吧?”他闻到了一股诡异的恶臭——明显是白加黑的唾液臭味儿。

再透过猫眼张望,柳阳的脸上少了一抹血色。“他妈的!还有几只冰猴子守在外面。”

冰猴子是群居生物,智商很高。

它们明显是在等待白加黑的唾液腐蚀掉混钢墙壁,之后好坐收渔利。

柳阳想到了一个词:瓮中捉鳖。

他感觉自己和谭非还有夏末,如今就是三只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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