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感觉也没有那么容易吧。
“可是教皇也不会随随便便就对一个国家施以绝罚的吧？”
“克拉肯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哲学家将视线转向了伊芙琳，“你可以问伊芙琳，历史上教皇将威尼斯全城开除教籍的次数可是不少呢。”
“确实如此。”伊芙琳对我解释道，“历史上的很多位宗座都禁止我们与异教徒通商，但共和国的一切都来源于商业，所以只有这一点是万万行不通的......”
看来威尼斯也真不是个省油的灯啊......三番五次被全城开除教籍......
“因为经常被教皇以绝罚相威胁，所以威尼斯人十分热衷于在世界各地收集圣器。用来巩固天启圣脉。像圣马可的遗骸、青铜奔马像所起到的都是这种作用。”
“原来是这样吗？列奥纳多先生，我还是第一次听说呢。”
伊芙琳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哈哈，可能不光是你第一次听说。恐怕那些把圣器带回威尼斯的人，都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哲学家拿起玻璃杯把玩了起来，“要知道天启圣脉的缺失对现实世界不会造成任何影响，但却会在冥冥之中给予所有信徒一种隐隐地不安感。为了消除这种不安的感觉，信徒们就会不由自主去寻求类似于‘护身符’的东西。”
“不过现在威尼斯貌似和教廷关系不差吧.......”
我看了看伊芙琳说道。
“虽说家父和宗座陛下是在神学院相识多年的好友，但威尼斯目前的掌权者是十人会议，所以恐怕宗座陛下是不会.......”
伊芙琳有些别扭的说道，去请求教皇对自己的家乡实施绝罚，虽然知道这是为了解救自己的家人，但依旧让她感觉十分奇怪。
“如果是平常的时候自然不会，但今天你们来对了时候。要知道就在上个月，宗座陛下可是刚刚失去了一大财源呢。”哲学家露出了胜利地微笑，“不知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土耳其的杰姆王子？”
“您是说那个逃亡的土耳其皇子？”伊芙琳问道。
“没错就是他。”哲学家说道，“按照土耳其皇室的血腥法令，苏丹在登基后他的所有兄弟都将被处以死刑。但唯独这位杰姆皇子非但没有被杀死，还奇迹般地逃了出来。从罗德岛一直辗转到了罗马城。”
“为了防止自己的这位兄弟回国篡位，那位穆罕穆德苏丹可是每年都要向宗座陛下支付一笔数额可观的年金。”
“但就在上个月，法国国王以武力威胁，强行从宗座手里要走了这位杰姆王子的监护权。为此，宗座陛下的损失可是不小呢。”
“在这个关头，若是有人能向宗座陛下献上一大笔钱财，而这个人又是宗座陛下挚友的女儿.......你说朋友有难，宗座陛下又怎会不帮呢？”
哲学家循循善诱道。
“但为了一小笔钱就......”说道一半，伊芙琳突然做出恍然大悟地神情，“哦，这样啊！我明白了，列奥纳多先生您真是个天才。”
你们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果然商人家的女儿还是太可怕了，你看我和爱丽丝就都不明白.......
“列奥纳多先生，真是老谋深算呢。”
爱丽丝赞叹道。
瞬间打脸，卧槽，为什么你们都懂了就我一个人不明白？欺负我是个老实的海怪！
“克拉肯，你是不是还没听懂我是什么意思啊？”
“怎么可能，你小子说的话，本大王......怎么可能会不懂？”
我硬着头皮回答道。
“克拉肯先生，不懂就要说出来哦~”
爱丽丝的目光闪烁着狡黠。
“克拉肯阁下，不懂的话还是说出来比较好一点哦.......”
连伊芙琳也这样？你们这些坏人，都欺负我！
“好了好了，就让我给愚蠢的克拉肯先生解释一下吧。”
爱丽丝嬉笑着摇了摇我的手臂说道：
“要知道十人会议囚禁执政官在大义上是不正确的，教皇完全能够以此为借口对威尼斯实施绝罚。因为在道义上十人会议是理亏的，所以就算是之后要和教皇达成和解，威尼斯也不得不送出大把的金钱来收买教廷。”
“这样以来，教皇就可以两边收钱，这对他而言是稳赚不赔的买卖。”
城里人真会玩。
竟然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太厉害了。
能想到这一点的哲学家，也不简单啊！
于是我有些激动地说道：
“哲学家，你真他娘的是个天才！”
“我只是个出主意的人罢了。”哲学家摆了摆手，“宗座那边我会去引荐的，不过接下来的事情就到要靠你们自己了。”
说着他拍了拍肩膀，眼神里闪烁着意味深长的含义。
“这样吧，爱丽丝、伊芙琳。你们先回旅店吧，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和哲学家谈。”
看到我严肃的神色，爱丽丝也没有过多纠缠，道别之后就带着伊芙琳离开了哲学家的宅邸。
等我用神识确认她们两人已经走远后，我才继续开口了：
“说吧，你为什么会成为教皇的顾问？”
“这很奇怪吗？”
“当然奇怪了，我在神罚火狱所认识的人里，无论是谁当了教廷的走狗，我或许都不会觉得奇怪。但唯独只有你，我认为是不会干出这种事的。”
我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我只为人类工作，从不会服务于任何神灵或是祂的仆从。这一点从来就没有变过。”
“但你为什么？”
“克拉肯，我必须感谢你。”
“感谢我？”
哲学家莫名其妙的发言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感谢你让我认识到了盗火者的存在。”
哲学家站起身，走到窗户边望向窗外。
“盗火者，你说普罗米修斯？”
“是的，离开神罚火狱后，我专门去了高加索山瞻仰了这位伟大的神祗。”
“你见过普罗米修斯了？！”
不可思议，要知道神灵的形体，如果不是神祗本身想要显现凡人是绝对看不见的。这么说来，只可能是普爹他十分欣赏哲学家。
哲学家依旧是看向窗外，幽幽地说道：
“在和他交谈的时候，我想起了曾经的万古岁月。”
“曾经，人们热爱智慧，以探寻未知的领域作为乐趣。不会像现在一样，将一切在科学上的求索者都送上火刑架。”
“曾经，人们赞颂爱情。人们随心地释放者自己的情感，而不会像现在这样视情欲与性.爱为肮赃龌蹉之事。扭曲禁欲。”
“曾经，人们热爱生活，以让自己和别人过得更加舒适为追求。而不像现在一样，把折磨、鞭打自己、禁欲苦修视作是对神灵的虔诚。”
“曾经的时代太过美好，而现在的时代则黑暗、压抑到几乎让人喘不过气来。”
“而这一切必须有人站出来，改变它！”
哲学家转过身来，他的双目炯炯有神。
“因此我创立了‘盗火者’，集结起志同道合的伙伴。开始将那些属于希腊、罗马时代的思想，重新播撒在这黑暗的世界上。”
“我想要普罗米修斯与哲人们的思想，划破这黑暗的时代，开启民智；打碎这宗教与愚昧的枷锁，用知识启迪人民。彻底的改变这个暗无天日的世界！”
“但我最终发现，仅仅靠着思想是无法改变这无可救药的世界的。”
“因为启蒙的最大敌人，正是这作为至高神祗的‘雅威’！”
哲学家的语调变得高亢而激动。
“那么，你是想要弑杀神灵吗？”
我十分平静地问道。
“不，恰恰相反。我要请回神灵。我要让希腊时代拥有人性、属于人类的众神重新回到这个世界上，取代这麻木不仁的‘雅威’！”
“希腊的众神独断专行，荒淫残暴。你确定他们比没有自我人格的雅威要更好些？”
我感觉我的这位朋友，似乎也有些癫狂了。
“克拉肯我的朋友，你说的没错。希腊的众神们荒淫无耻、自私自利、通奸**。与他们相比起来，雅威则是一位博爱而公正的神灵。”
“但正是雅威的博爱和公正造就了这个被黑暗笼罩的时代！”
说到这里，哲学家大口的喘息了起来，好一会他才缓过神来，继续说道：
“要知道人类对于这个世界的了解是极少极少的，因此难免会产生一些愚昧的想法。而能够纠正这些错误观点，触摸到真理的往往是少数人。”
“倘若让少数的智者们引领着这个世界，带领着大多数愚昧的人。那么这个世界还有进步的可能。本来嘛，这也是世界的常态，有能者驱使无能者。”
“但雅威的存在，却颠覆了这一常理！”
“要知道雅威的力量足以干涉现实，但祂却偏偏没有自我意识！”
“于是大多数信徒所认为的事情，也就成了雅威的意志。”
“再之后，这个世界的现实被干涉了！本来只是大众愚昧、迷信的认知，被雅威的力量生生的扭曲为了现实！”
“偏见和迷信成为了现实存在的事情，这该是多么的可怕啊！”
“因此世界上有了审判女巫、火刑架、赎罪券,还有那一辈子不洗澡被封为圣人的苦行僧......这些荒谬绝伦的事物，但更加可怕的是这些在宗教的意义上竟然都是真实而有效果的！”
“甚至连科学的研究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受到雅威力量的扭曲，使结果与大众所认识的神学常识相符合！”
“要知道人类本身就是一种充满缺陷的生物，所以如果一直让愚众们的偏见与迷信领导世界，那么人类这个种族必将在黑暗中走向灭亡。”
“因此我们需要一位高尚而有智慧的神灵来约束人类，启蒙这愚昧无知的大众，带领这个族群走向理性、科学、光明的未来！”
“而能够肩负起这一责任的唯有人类的创造者——盗火者普罗米修斯！”
“我希望他作为人类的领袖而非是神灵来领导我们，将人文和智慧的光辉洒遍这个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