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半，玛姬再一次来到下城花街小巷深处的林地酒吧，隔着灯红酒绿的吧台向蛇手问道。

灰色长刘海遮住半张蛇脸的东瀛男人摊了摊机械义手，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明显心情不错：

“中间人和他的生意都还没到，咱们稍等，先喝点酒，这次我请客……嘿，酒保，来半杯波本酒，再兑半杯黑咖啡！”

蛇手一边呼唤酒保，一边向女骇客推荐自己那“咖啡兑酒，越喝越有”的饮法，玛姬叹了一口气，听从对方的建议，点了一杯白俄罗斯——那是一种以伏特加酒为基酒，配以卡鲁瓦咖啡酒、鲜奶油制作而成的鸡尾酒。

只是蛇手转了赛博点，酒保兑了鸡尾酒，两人把杯中酒清空，话题也始终还停留在鸡尾酒的十七种制法上，始终没有朝雇佣兵的生意上靠近半步。

比起在酒吧里听蛇手唠唠叨叨，玛姬更情愿早点回家陪霍莉一起睡觉呢。

“够了，纯真玛丽和血腥玛丽之间的区别，在我拒绝你的表白之前，已经听你说过很多遍了。现在酒也喝了，话也听了，我可以回去睡觉了么？”

“哈哈哈，黑猫你这急性子还真是一点都没变。”藤井八云抿完最后一口波本咖啡，朝着酒吧角落某扇不起眼的铁门瞄了一眼，“那咱们说回正事吧，刚好也等到了中间人乌里扬诺夫先生和伊凡少爷。”

只见藤井八云所注视着的那扇铁门被推开，露出一条通向地下的阶梯隧道，一个把自己改造成铁疙瘩的魁梧铁汉、和一个脸戴恶鬼面具的西装少年，从隧道深处的阶梯走了上来。

“伊万-乌里扬诺夫，C阶雇佣兵兼荒川公司的纠纷业务处理供应商。”

魁梧铁汉掩上铁门，一边自我介绍，一边向玛姬伸出了机械义手，玛姬则只伸出食指、中指、和无名指，三根手指碰了碰冰冷机械手的掌心，勉强算了是跟中间人握过了手：

“玛姬-凯尔，D阶雇佣兵，骇客。”

中间人乌里扬诺夫闻言饶有兴致地全身上下打量了玛姬一番，然后用力拍了拍鬼面少年的后背。

“所以，伊凡你是在近身战中输给了一个几乎没有进行任何赛博改造的骇客？！”

“难道网络接入仓不算赛博改造吗？她只用几分钟就远程骇掉了银光Ⅳ型，绝对是装了超高性能的军用货！”

“我问过蛇手了，网络接入仓是最常规的械闪壹型，四个月前做了配件升级，把电子义眼和网络接入仓透过同一块脑机接口与大脑交互，但接入仓本身的性能没有提升，只是减少了脑机接口的空间占比、降低了赛博改造度，从而增加了血脉觉醒的可能。”

见那素未谋面的中间人把自己的情况调查得七七八八，一副要替儿子找回场子的样子，玛姬双手环抱，挺了挺胸，丝毫不惧地针锋相对道：

“这是打了小的来了老的，乌里扬诺夫先生想要为自己的宝贝儿子复仇？”

“你误会了，玛姬小姐，我是来和你谈生意合作的。而且，从你身上的灵能密度看来，玛姬小姐要么已经觉醒影猫血脉，要么距离觉醒只有一步之遥，我一个C阶的械改种还未必打得过你这样觉醒灵能的D阶骇客呢。”

“什么，她已经觉醒了？！”伊凡和藤井八云闻言异口同声地喊道。

不仅伊凡和藤井八云两人，连玛姬都被中间人乌里扬诺夫这一席话打了一个猝不及防。

得到【灵械转换】专长后，玛姬便有意识地将多余的械力转换为灵能，在体内储存起来以备不时之需，但未觉醒的混血种体内所能存留的灵能最多不超过两位数，而玛姬目前蓄有的灵能总量只有4点。

按理来说，10点以下的灵能无法构筑出灵体，很难被电子义眼的灵能视觉观察得到。

而这位中间人先生，居然第一次见面就看穿了自己的底牌之一，这就是伊万-乌里扬诺夫作为中间人的职业素养吗？

玛姬尽管内心忌惮，却依旧保持强势，挺胸抬头，仰视魁梧铁汉的岐路司系列电子义眼：

“我觉没觉醒灵能与你无关。说回正事，你找我来具体是要谈什么生意合作？”

“‘黑猫’玛姬-凯尔小姐和‘蛇手’藤井八云先生，两位知道拜占庭乃至整个地中海沿岸最受欢迎并且最赚钱的生意是什么吗？”铁汉说着将钢铁手指指向了夜空，不等两人回复便自问自答道，“是阿卡姆岛的斗兽场生意。”

“荒川公司搭上了浮空岛阿卡姆的线？！”玛姬即使是有着《赛博朋克械灵骑士》的游戏知识，也不由得惊讶出声。

阿卡姆岛，是漂浮在地中海岸上空的一座浮空岛，专门用于关押C阶以上的赛博精神病和犯罪分子，并且会每月一次地将囚犯扔进岛上的斗兽场进行处刑，令他们与灵兽搏斗抑或自相残杀，直至有死者诞生。

C阶职业者与灵兽之间生死搏斗的暴力美学，那可是拜占庭乃至整个地中海沿海地区所能观赏得到的、最高级别的视觉盛宴。

在每一个月的血月之夜，灵能充盈状态下的觉醒混血种都将会与C阶乃至B阶的械改种浴血一战。

斗兽场血月之夜的观众席门票千金难求，而浮空岛上处刑画面的网络直播权也让各大公司争破了头，更别提所有关于斗兽场内胜负生死的赌博，都要被阿卡姆岛抽一份佣。

正如中间人伊万-乌里扬诺夫所言，阿卡姆岛的斗兽场生意，是名副其实的、拜占庭乃至地中海沿岸最受欢迎并且最赚钱的生意。

只是阿卡姆浮空岛是长生种的产业，玩家们也需要等到版本大后期晋升B阶以后，才有资格进入斗兽场开启支线剧情，荒川公司这么一家来自远东的外来户，是怎么跟统治拜占庭的精灵族搭上线的？

不对，那样一本万利的生意，拜占庭的幕后统治者们绝对不会允许远东的外来户插手，所以乌里扬诺夫所指的必然不是浮空岛上斗兽场的经营，而是与阿卡姆岛斗兽场相似的业务。

联想到伊万、伊凡父子刚才从地下拾阶而上的登场方式，再加上游戏中幽暗地城里大大小小的竞技场，玛姬心里便已经有了定数，胸有成竹道：

“荒川公司想办地下斗兽场？”

这下轮到伊万-乌里扬诺夫吓一跳了，他只是略微提示了一下，没想到对方竟然真能从他透露的信息中猜到谜底。

玛姬见中间人脸色有异，更加确信自己的思路无误，继续推理：

“拜占庭最辉煌的年代，连上纪元沉入地底的幽暗地城皆受城邦管理号令；现如今，城市最下方的幽暗地城已经成了黑市、魔窟，是犯罪者藏匿猖狂的法外之地、众兽群栖息出没的野蛮之所。荒川公司是准备在那法外之地上再建一处地下斗兽场？”

或许对于十年前的拜占庭民众来说，在城市地下办斗兽场是个大胆的主意，但是等到【武装侍女】将C阶以上职业传承散播到暗网、让人人有功练的游戏元年，幽暗地城早已充斥着规模各异的竞技场，供实力愈发高深的雇佣兵自相残杀，赌博取乐。

看来东瀛浪人及其背后的荒川公司，便是这世代第一个吃螃蟹的勇士了。

女骇客的推测让中间人的脸色愈发精彩，既然都被对方猜到这种程度，乌里扬诺夫也就不卖关子，主动开始说明：

“首先我必须强调一点，荒川公司是遵纪守法、本分经营的正规企业，肯定不会干这种违法勾当。

“大约一年前，林地黑帮在花街地下发现一条密道，可通往幽暗地城一个废弃的小型竞技场，于是斯拉夫人联合东瀛人对那废弃竞技场进行翻新，让来花街寻欢作乐的客人多一个找乐子的去处，而荒川公司对此毫不知情。

“但是荒川旗下的安保公司有不少将需要处理的低阶害兽、死囚和赛博精神病，而我伊万-乌里扬诺夫、作为荒川公司的纠纷业务处理供应商，承包了这些危险品的处理业务，再外包给了‘黑猫’玛姬、‘蛇手’藤井八云、‘小钢炮’伊凡等雇佣兵，听从‘司机’阿尔乔姆的指挥，将害兽和罪犯们押送至幽暗地城行刑。”

“等一等，老爸，‘小钢炮’这绰号太挫了！”

需要等的是这个么？！

上一秒话题还十分严肃正经，下一秒乌里扬诺夫父子便开始一本正经地争论起佣兵绰号的问题，玛姬只觉游戏3.0版本反派boss【钢鬼】乌里扬诺夫的冷酷印象被“小钢炮”伊凡给颠覆了，赶紧插话：

“伊凡小少爷说得对，确实需要先等一下，毕竟我都还没有答应下来呢。”

“你会答应的，玛姬小姐。”中间人乌里扬诺夫摸了摸儿子伊凡的脑袋，开出一个令玛姬无法拒绝的条件：

“D阶【舞女】、C阶【影舞者】、甚至是失落已久的B阶【胡旋舞姬】……我可以为你找来兽神神系猫科职业的完整传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