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的心好累,想在柔软的床上好好睡觉,想通过触碰身体上舒服的部位来得到快乐,想在就算当个笨蛋也没关系的自我认知中获得心灵上的安慰。
可能你会觉得奇怪,我为何时而分析局势分析得那么起劲,时而却又十分的颓废呢?
如果你有认真地进行品味的话,你就会发现我的分析实际上毫无意义。比如说我分析杀死田壮壮的凶手,我把所有人都列了一遍,那根本没有意义。我的分析大多都是把所有的情况全部都罗列了一遍,然后呢?我在其中一个都删不掉。
这根本不是分析,这只是无聊的罗列。
而能够用以在诸多可能性中筛选真相的线索,我一点儿都没有得到。
我现在已经明白,我是一个没用的人,祭奠小美也好,怪罪灵灵也好,其实都只是逃避我的没用的借口。我祭奠小美,就好像在说,如果小美没有死,我的小说就能成功了。而事实上,那个时候我的小说能够写得出彩,只是出于那个年龄的奇妙灵感,任何人在那个年龄都会展现出一种思想上的光彩,人们都怀念那个年龄的思想之光,所以我的小说可以火。那并非我的独特的才能,只是每个人都可以做到的事罢了,只是有的人选择了写小说,有的人没有。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小说家。
而怪罪灵灵。如果我的能力真如一些小说中的智斗智者,我应该可以在这种绝望的境地中自信地杀出一条血路来,没有条件,我应该可以创造条件。实际上,如果以我的真实实力,我可以通过第一局吗?应该是不行的。就算我和其他人一样获得了许多技能,我就能确保通过第二关吗?不能。
弱小是原罪,是一切无所作为的唯一原因。
甚至于我现在看似在反省自己,但这反省也没有任何意义。
啊啊……
以为自己很强了二十多年,最后却发现自己是个弱鸡。关键是,其实我自己是知道这一点的。有的弱鸡他无知,他反而狂妄自大,反而自信,一辈子都过得十分得意,直到毁灭前的那一刻才意识到自己其实很弱小,这种人,反而是幸福的。
像我这样始终知道自己是弱鸡的,实际上一直活在不安之中。而当真正遇到事的时候,那种无力的感觉简直让人窒息。
我是一个小说家,我是一个杂学家,但我做任何事实际上都仅仅是跟在别人的屁股后面,别人做一件,我才能看出其中的合理性。但如果我强大的话,为什么我不能像她一样主动地把形势变得对自己有利呢?
还有,我的思想是何等的凌乱,一句话当中要加入几个“但”呢?
我啊……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咚咚咚!
“灵灵,你不是说回房间上个厕所吗?怎么还没好?”门外响起了小洋的声音。
我赶紧站到了厕所的门口,用一种刻意营造出来的很闷的声音说:“再等一下啦!”
“你这么慢我都担心你出事了。”
我好想逃。
我支撑不住了啦!
看看我现在面临的状况吧,我在第一局被别人骗得团团转,没有积分,没有技能,完全不懂这魔法少女锦标赛的一些套路。每一个人都值得怀疑,每一个人都不值得信任,而和我看似结盟的小洋,我也完全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而且她还是我上一局的敌人!无论怎么看都是死局啊!突破不了的,翻不了身了!
虽然现在一切看起来风平浪静,但正因为这样才更加的煎熬啊。
如果说越有困难越值得迎难而上,那是中二病吧!谁要迎难而上啊,为什么我不能躲在家里睡大觉呢?我为什么要来参加什么魔法少女锦标赛?为什么我要实现什么愿望?不,我根本没有愿望!复活了小美又怎么样呢?我明明知道的,她根本都不知道我对她的感情啊!把她复活之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和别人在一起吧,就像《魔法少女小圆》的沙耶加……
诶,沙耶……
《沙耶之歌》的编剧是虚渊玄,《魔法少女小圆》的总编剧也是虚渊玄。哈哈哈!原来是这样,看样子老虚玩了一个彩蛋嘛!
……
我想我真的是疯了。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会去想这种事情。
我,是一个无法经历挫败的人呐。
一旦挫败降临到我的头上,我过去赖以活下去的所有借口就都会失去效力了。其实我从来就没有把小美复活的热情吧……
我也没有成为最棒的小说家的热情。
没有活下去的热情。
我只是觉得成为烂人很丢脸,因此才努力着,但我知道,我就是烂人。我知道,我的努力是没有意义的。我遭遇的各种事使我困难重重,而我之所以会遭遇这些事,实际上还是因为我太弱小。
我太弱小了……
而且我的弱小比其他人的弱小还可怕,其他人至少还会有本能的挣扎,他们即使在阴沟里也要抬头,就算他们失败他们的头也探出了阴沟的水面几公分。
而我,我是连抬头的本能都没有的最渣的人渣。
我用着最普通的无用的思维方式,让自己看起来思考了很多,最后这些思考都是屁。没错,就是屁,除了恶臭,一点用都没有。
本来我以为大家都是慢节奏地在进行着比赛,结果,田壮壮突然死掉啦,易卜欣和婉儿突然搞到一起去啦,小洋又说什么婉儿会催眠啦。大家到底在背后做了什么事啊?我又怎么了?我被催眠了吗?我被催眠不也说明我很弱小吗?对方偏偏选择我催眠不也说明使我没用吗?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运气差也是实力不足的表现。
受不了了,我真的受不了了。
如果说我能鼓起什么勇气,那就只有死的勇气啦。
如果死就能逃避这一切的话……
咚咚咚!
“灵灵,你真的太慢了。”
我真的好没用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让我这么的想死了。这难道是,传说中的,抑郁症吗……
已经被玩成了烂梗的抑郁症,是这样的吗?还是说我被催眠了?还是说我就是这么弱小?一切弱小的本质都是心灵的弱小,以前的我一定比现在的我还要弱小,但我却轻松地活过来了,现在的我却……
没有用啊,我这么弱小!
[呐,想要逃避一切了吗?想要彻底躲在我的背后了吗?]
“灵灵!我怎么听不到你的声音了?你还在吗?”
什么声音?
谁在说话。
[是我啊,我是灵灵,你不是一直在借用我的心态以逃避现实吗?]
灵灵……
[你明明清楚这是毒药的吧?可是你还是把她喝下去了。躲在初中女生的背后呢,你好没出息啊。]
我……
[可是,你还是已经做出了决定,不是吗?你已经,没办法承担你的人生了。]
我……没有办法承担我的人生……
[那就把一切交给我吧。你知道的,我可以比你玩得好很多。]
你……对啊,我连灵灵都不如,我是废物,我什么都做不到,我……
[够了,我已经懒得听你的自怨自艾了。想死的话,就用你的右手指甲划破你的左手手腕啊。我保证那是没有痛苦的死亡。]
可以死亡……
“灵灵!我撞门了!”
嗯,我选择死亡,死亡是一件很甜蜜的事哦。
——
轰!
当小洋不知使用了何种技能,把门破坏,闯进纪灵梵的房间的时候,她发现,她所担心的那个少女正好端端地站在她的面前。那时,明媚的阳光从窗帘不曾遮挡的窗外饱和度过高地照射进来,少女的身影看起来有些不真实。她微笑地回过头来,以一种人类颈椎难以达到的45度。少女抬着手,右手握住了左手的手腕,那雪白的手腕好像经过了艺术家精雕细琢似的,而少女的姿态正好像捧着一件艺术品。
小洋感觉到了某种美和诡异。
她并不相信那些神秘主义的东西,她询问纪灵梵:“你不是在上厕所吗,你站在这里做什么?”
“啊,刚刚上完而已啦,对不起嘛。”
少女吐了吐舌头,而后,转回了头,再让整个身子转过来。
少女还是那么可爱,可是小洋总觉得,她好像哪里变化了。
到底是哪里呢?
她也说不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