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祢微微点头，她的心中稍有喜意，因为他终于解开了心结，摆脱了迷茫与徘徊，坚定了自我的内心，找到了属于自我的道理。

这是一件好事。

但……

说好话谁都会，而真正能付诸行动并达成理想目标的却少之又少，凛祢理解他的决意，但她又岂能放心让他去面对此世之恶，去对抗全世界的恶意，去改变这个混乱的世界。

“就让我看看，你是否像你说的这般坚定！”

凛祢双手合十，一股无形的波动瞬间覆盖在整个凶祸乐园之内，作为本体的高塔爆发出耀眼的光辉，凛祢的身体亦是散发出淡淡的荧光，其气息更是持续上升。

“她已经与凶祸乐园彻底融合了，若是打破这个世界，她也会随之消散。”

扶摇缓缓说道，她能够看出来，凛祢已经打算釜底抽薪，背水一战了。

“即使如此，你还是要打破这个幻境吗？”

“当然，我必须要离开这个虚假的乌托邦，但……我也不会让我所爱之人在眼前消失。”士道毫不犹豫的说道，这是一场属于他的试炼，扶摇的插入为她提供了引导，指明了前方之路，至于能否抵达终点，则全看士道自己的努力。

是真善，还是伪善。是突破自我，还是沉沦于此，就看此时。

“傲慢贪婪嫉妒愤怒暴怒绝望恐惧懒惰忧郁杀戮破坏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汹涌的恶意在脑海中滋生，在士道的意识空间内，他，独自一人矗立于漆黑的世界中，脚下的，是不断泛起波涛的恶意浪潮；远方的，是由尸体与残骸堆积而成的尸山；天空是红色的，太阳是黑色的，二者降下诡异的幽光；空气中夹杂着哀怨与诅咒，向士道倾诉着无边的恶意。

除了地狱，士道想不出来还有什么词能够形容这里。

“咕噜噜噜噜——！”

粘稠的液体蠕动声响起，滋生的毒液缓缓涌动，竟是在士道的身边凝聚成一道又一道人影，若是细细看去，便会发现，那些人影的脸长得和士道极为相似，但也有些许不同，其中一部分甚至还是女性。

他们皆是士道，也不是士道。是士道的恶意，也是他人，是整个世界的恶意所糅合而成的傀儡，他们就像是地狱中的恶魔，犹如丧尸般将士道团团围住，充斥着整个空间，一眼望不到头。

他们，誓要将士道吞没，将他化为自己的一部分，化为纯粹的恶意。

“傲慢贪婪嫉妒愤怒暴怒绝望恐惧懒惰忧郁杀戮破坏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杀——！”

恶魔的低语在脑海中不断回响，但这次，他的心中已然没有半分恐惧或是犹豫，他直面着这些恶意，践行着心中的善。

吾心吾行澄如明镜，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

凛祢的气息不断攀升，待到达到顶点之时，她的掌心中凝聚出一道光芒，随后便将其抛向高空。

光芒不断膨胀，转瞬之间便是增长到数百米的宽度，片刻后，覆盖在体表的光芒渐渐消散，显露出祂真正的外形。

通体呈现粉白之色，犹如婴儿的皮肤般粉嫩，可却谈不上可爱，因为祂的造型竟是由一层又一层的车轮构成的球体，中间悬挂着一枚硕大的眼珠。

仔细一看，那些车轮之上闪闪发光的，并非是水晶或是珠宝，而是眼睛，一排排眼睛分布于车轮之上，配合着最中心的巨大眼珠，眨动着，注视着地面上的两道人影。

这，便是凛祢最后的王牌，也是她最终的兵器，在旧约中，祂是神的战车，祂的名字是……座天使。

以座天使为主体，一道又一道人影浮现于天际，她们就像是天使，挥舞着圣洁的羽翼。

黑与白构成的单调世界渐渐发生变化，天空渐渐绽放出黎明的光辉，圣光降下，映衬着那些天使们的身姿。

若是普通人面对这番景象，即使是不信教的人也会惶恐的跪拜在地上，向他们祈福，成为最忠诚的信徒，渴望着得到所谓的救赎。

眼前之景，是那么的美丽，那么的梦幻，那么的震撼，唯有“天堂”一词能够形容眼前之景。

只可惜，无论是地狱，还是天堂，皆不是士道想要选择的，前者欲将他吞入无尽的恶意浪潮中，归于沉寂。后者想要让他继续沉迷于虚假的乌托邦，看似幸福，实则……不过是一具空壳。

他不是恶魔，也不是天使，只是个人类，所以……他要走属于自己的道路。

“那个座天使……就交给我吧。”

扶摇缓步上前，眼中的冷漠已然散去，用充满期许的眼神注视着他。

“至于剩下的，就全凭你自己了。”

“嗯。”

士道微微点头。

仙子右脚轻踏，一道又一道波纹自脚尖泛起，瞬间便是覆盖了整个地面，形成一道茫然无边的海洋。

而构成海洋的却并未是海水，而是星空。漆黑的湖水中，繁星，银河，星系，犹如海中的游鱼般分布于四处，照耀着湖上的二人。

细细看去，那无尽的星海之中，竟是有一道黑影在游动，以极快的速度奔驰而来，巨大的黑影自扶摇的脚下涌现，下一刻便是破水而出。

数百米宽的座天使已经称得上庞大，可扶摇所召唤出的生物却足有千丈之长，祂通体幽黑，如夜空般深邃，仿佛流淌着星辰。

宽大的躯体，巨大的胸鳍，尾鳍，背鳍，形似巨鲸，不过……祂的真正名讳，是鲲，星海圣鲲，传说中穿梭于银河与星系之间的圣兽，具有吞星噬天之能。

那星海圣鲲一跃而起，随后又再度钻入海中，溅起大片海水，尽数洒落在扶摇之上，将其吞没。

然而，水落之时，原地已经不见扶摇的身影，取而代之的，却是一道数十米高的巨人。

随即，那圣鲲再度跃起，瞬间消散，化作点点星光，笼罩于巨人前凸后翘的较好身段。

鲲型的纹身，薄薄的轻甲，以及些许水晶覆盖于躯体之上，黑色的缎带犹如头发般自脑后垂落。

英姿飒爽，气宇轩昂，犹如古时的侠女，极具英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