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雨像脱缰的野狗般直奔朱南风的房间,速度快的让朱光雨都感到心惊。
一边跑,林墨雨的喉咙里还不断发出“嗬嗬嗬”的兴奋的、低沉的喘气声,像是一只春天的雌兽一样。
尽管这声音很涩气,但在因为恐惧而翻来覆去睡不着的其他挑战者耳中简直就是来自地狱的催命魔音,越发助长了他们的恐惧。
林墨雨也不是什么正常人,倒不如说包括星君和主管在内的所有四象之城的生物都是名为“阳灵”的特殊生命体,无非是位阶不同而已。
“果然作为阳灵而言,她的情感有些偏激了。”
朱光雨观察着林墨雨的行动,暗自摇头。
要不是因为担心强度过于反常的能量波动会惊动朱南风,朱光雨怀疑林墨雨早就以超音速像流星一样砸到朱南风的房间里了。
至于反常的声音……没有有威胁性的能量波动的话,再大的声音也不能把朱南风从沉睡中唤醒,这一点她们两个都明白。
“我还是觉得这就是在送啊。”朱光雨叹了口气。
朱南风的睡眠质量有多好在四象之城有头有脸人物们的圈子里几乎人尽皆知,这些年不知有多少善于隐藏能量波动的人尝试刺杀朱雀星君,但却从来没有人成功过。
然而想到她们两个的目的并不是“杀死”,朱光雨觉得有那么一丝丝成功的可能性的——如果林墨雨能超常发挥3倍以上实力的话。
“果然我是脑子出问题了。”
朱光雨揉了揉自己发痛的太阳穴,随后面部表情彻底扭曲,在短短三秒的过程内实现了从狰狞、绝望、纠结到坚定的转变。
“事到如今再后悔可太迟了,就算只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至少得尝试着努力过才行。”
仿佛下定了什么奇怪的决心一般,朱光雨握紧了拳头,死死的盯着林墨雨的一举一动,同时模仿着记忆里老爹的句式,对着空气也对着自己,发出了郑重的宣言。
“我以朱雀007主管朱光雨名义支持你这卑微却长久的恋情,你的觉悟,我确实通过日常中的点点滴滴收到了。就当是为回应你这十几年的陪伴,我今天就算因为造反死在老爹手上,也绝不辜负你的盛情。”
与此同时,林墨雨已经来到了朱南风的房间门口,带着期待的表情握住了门把手。
朱光雨的心脏也剧烈的跳动起来,很快,迫不及待的林墨雨拉开了门,自家地区的门锁对她来说可以约等于不存在。
伴随着陈旧木门拉开时不堪重负的轴承发出的“吱呀”声,房间里的景象也彻底暴露在紧张的两人面前。
迎接他们的并不是躺在床上糊糊大睡的朱南风,而是优雅的站在房间中央,面朝着门,用锐利的眼神注视着林墨雨的朱雀星君。
在已经得知身份的情况下,认知阻断已经无法影响到林墨雨的感官,然而朱南风却也明显没有再继续在林墨雨面前隐藏自己的意思,只是用复杂的表情看着几年不见的少女。
因为自身的体质原因,他几乎24小时都在喝冰水或者摄入其他解暑食品,因此他的消化系统相当不好。万万没想到爬起来打算去上厕所的时候竟然会有人来偷袭。
林墨雨脸上兴奋的表情在见到那张朝思暮想的面孔的瞬间便冻结了,朱光雨的心也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什么情况,老爹怎么会醒着?”朱光雨露出仿佛看到太阳从西边升起的人类一般的表情。
朱南风眨了眨眼,将略带一丝伤感的复杂表情收起,转而对少女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时隔几年,没想到你变得这么主动了啊,‘墨雨’。你还好吗?”
林墨雨脸上妖艳的潮红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不带一丝血色的苍白。
站在朱南风的面前,光这个事实本身就足以抽走林墨雨全身的勇气,她仿佛重新变回了那个卑微而敏感、始终不敢表白自己心意的女孩儿。
两人的初次相遇是在林墨雨刚诞生不久,那个时候的朱雀007空荡荡的,看起来只是一间没有员工的普通精神病院。
林墨雨是凝聚了地区几乎所有力量才艰难诞生的第一个本地区生命。
拥有生命固然令人欣喜,但很快漫无边境的孤独就几乎要将心智尚且稚嫩的林墨雨彻底击垮。
她不需要吃东西,也无法靠自己的力量离开地区,地区也无法再自行诞生新的生命来陪伴她,只是赋予她智慧与基本的知识。
大约是在100多天的时候吧?林墨雨感觉自己终于受不了了,倒不如说她已经很了不起了,普通人类的精神根本支撑不了这么久。
无法忍受孤寂的少女终于陷入了疯狂,她冲出了医院,赤着脚疯狂的奔跑,即使脚底已经血肉模糊也浑然不觉。
她就这样冲到被像空气墙一样的地区边界挡住为止,随后凝聚起自己的全身力量,疯狂砸向那看不清的屏障,并伴随着持续的,只需三秒就能把嗓子喊哑的,尖锐而疯狂的嘶吼声。
她只是想……被注意到而已。
真的仅此而已,哪怕是带有恶意的人也无所谓,想把她杀掉也无所谓,真的只需要被注意到就好了。
然而那时的四象之城刚经历了一次几乎消灭所有生命的残酷浩劫不到一年,重建工作刚刚起步,尚未进行链接的新生星君甚至未曾注意到已经有地区诞生了新的生命。
少女就这样拖着残酷而沙哑的喉咙嘶吼,同时不住的砸向阻隔在自己与他人之间的那道空气墙。
嗓子坏掉也好,手腕以上的部分砸到消失也好,孕育她的、无能为力的医院只是默默输送力量治疗着她,保护着这唯一的生命。
就这样持续了三天之后,一道赤红色的流星砸碎了那面空气墙,砸在了医院前的院子里。
少女想站起来,但无力的双腿暂时无法治疗,她就这样瘫倒在地,呆呆地看着红中带金的烈焰散去,赤发金瞳的少年从中显露出来,对她露出一个热情而带着歉意的微笑。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但我总算注意到你了。”
就连她自己都感到惊讶,她的眼中竟然还能流出泪水,然而此时此刻,确实有两行温热的泪珠沉默地流过少女的脸颊。
朱南风上前两步,用拇指轻轻拭去她的泪痕,感受到那像阳光般温暖的触感,她又有种想哭的冲动。
但少女忍住了,她不想让这个人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朱南风眼睛微眯,用善意的目光打量着她,少女能从那耀眼的金瞳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她想试着搭话,但嘴唇嗫嚅着,怎么也说不出口。
就在这时,朱南风开口了。
“我毕竟也才出生不到一年,很多事情都不太懂。但我决定听那个人的话。”
“我将给予你‘爱’,而你则成为我的部下陪伴并效忠于我。你如果没有异议的话,这个交易就成立了,你意下如何?”
根本不需要用言语回答,少女的答案从最初开始便是毋庸置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