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吱嘎……”
生锈的天台铁门发出呻吟，接着两个身影一前一后从楼梯间走了出来。
“陈凡同学单独约我来天台，是为了什么呢？”
白沐雨背着手，面对着眼前的少年，笑眯眯的倒着一步步走向天台的边缘。
看着白沐雨那张漂亮的不像人的脸蛋，陈凡脸上却没什么波动。
“虽然如今对在尘世出没的妖族并无限制，但此处也不是你玩耍的地方，我劝你早点离开，避免陷入危险。”
陈凡的言语让白沐雨意识到，她的这位恩人真的已经不记得自己了。
一刹那，不少失落之情涌上白沐雨心头。
可转念一想，陈凡毕竟是身居高位的判官，贵人多忘事倒也正常。
更何况白沐雨此番前来就只是为了报恩，本就是自发的行动，压根没奢望陈凡记得自己。
所以，她叹了一声，真挚道：
“我没想玩儿，我就想上上学，感受一下现代生活。”
陈凡紧盯着白沐雨的眼睛，一抹烟云于不经意间渗过少女的脸颊。
可不管陈凡怎么做，白沐雨却依旧没有任何神情变化。
直觉给这位判官带来的反馈是，九尾狐妖并没有撒谎。
而到了他这个层次，有些时候，直觉反而更准。
“既是如此，我也不拦你。”
陈凡凝视着远处的天空，摇了摇头。
感到陈凡似乎相信了自己，白沐雨顿时松了口气。
一时无话，两人陷入了一阵尴尬的处境。
又过了一会儿，白沐雨总算鼓起勇气，缓缓问道：
“陈凡……你是怎么认出我的？”
“秘密。”
陈凡哼了一声，抬腿就要走。
很多事根本就不用说明白。
所以陈凡无视了白沐雨的问题。
眼看陈凡就要离开了，白沐雨连忙扬声叫住了他，说道：
“如果有什么事是我能帮上忙的，尽管说，我想帮你！”
“我不需要你帮我。”
说完，陈凡大手一挥，扯开大门便径直消失在楼梯间。
他的背影让白沐雨气恼地嘟起了嘴巴。
嘁，不就是要调查什么么，算什么秘密嘛。
这家伙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犟呢。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被地府判官这么当面吼两下，应该就知难而退了吧。
哼，真可惜，我不是其他人。
陈凡消失不见，可银发少女的决心却越发坚决起来。
既然都冒着风险跑出来了，那么白沐雨这一次无论如何都不会退缩。
为了偿还那一幕的恩情，更为了追逐自己心中的幸福。
陈凡是头倔驴，可白沐雨又何尝不是个认死理的九尾狐妖呢？
白沐雨把右手轻轻放在自己胸口，感受着那有力的心跳，她喃喃自语。
——我等了你快两百年，怎么可能说放就放。
“诶，东西带来了吗？”
嗯？
这个时候，白沐雨的狐狸耳朵忽然捕捉到了一阵鬼鬼祟祟的声音。
九尾狐天生就对声音敏感。
更别说这种光是听一下就知道内幕不少的说辞。
于是她立刻挺直腰杆，竭力搜寻着这声音的来源。
“……是这边。”
好像是从学校后边那名为竹之荫的花园里传来的声音……
白沐雨左看右看一阵，确认天台没人后，便直接借用电梯，截径向花园跑去。
“确定没有尾巴跟着你吧？上一次你差点就让我们暴露了。”
“没有，这一次我做了十二分准备。”
“这就好，现在正是计划的关键时刻，容不得一点马虎。”
随着白沐雨越来越接近花园，这对话的内容也越发清晰起来。
很明显有人在那里谋划着什么。
“是陈凡要找的那些人么……”
一想到这种可能，白沐雨竖眸骤然收缩，激动从中蔓延而出。
我这算不算帮助陈凡在调查方面有了突破性进展？
那如果能够更进一步，把他们当场抓获的话，陈凡会不会因此对我刮目相看，甚至直接奖励我？
“沐雨，你可真厉害！之前是我冒犯了！”
想象着陈凡冲自己竖起大拇指，搂搂抱抱亲亲举高高的亲昵。
白沐雨的脸颊顿时染上羞赧的酡红。
这可太好了！
距离陈凡的亲亲抱抱举高高，现在就只剩下了一个拐角！
为此，白沐雨深吸一口气，立即打起精神，右手外更是染上了狐狸爪子的气韵轮廓。
她准备一见到那些人就直接拿下。
美其名曰先打一拳狠的，再问问题。
“哼！举起手来！”
声音源头近在咫尺，绕到旁边的白沐雨当即一个鱼跃飞扑。
右手同时高举过顶，眼看就要直接砸到那两个人的脑袋上。
可最后，她却硬生生地止住了自己的动作。
因为……
“哇哇哇，学姐我们错啦！”
此刻出现在她面前的，不是什么凶神恶煞的坏蛋。
而是两个捧着手机追剧的无辜高中生。
还被自己吓了个不清，连那播着谍战剧的手机都被直接丢了出去。
一脸黑线的白沐雨看着这两个当真举起手来的高中生，一时无语。
“好啊你们，不好好上课，在这里玩手机？”
深吸一口气，白沐雨立刻拿出她作为学姐的气势，瞪了两个胆大妄为的高中生一眼。
“这次我就当没看到，如果还有下次，我就把你们送给教导主任了！”
“是是是，感谢学姐不杀之恩！”
一听白沐雨不会追责，两个小伙子连忙点头哈腰，捡起手机，灰溜溜地跑远了。
留下白沐雨一个人斜角四十五度看天，目送着被陈凡亲亲抱抱举高高的幻想越走越远。
“奶奶滴，白高兴一场。”
……
此时此刻。
校园后山上的某处。
一个身影佝偻的黑衣人凝望着一棵参天榕树，扯着公鸭嗓，嘎嘎笑道。
“不用多久，我们的计划就能实现了。”
不多时，只见那榕树的粗壮树干逐渐扭曲，竟然缓缓显露出一张苍白的脸颊。
“越是关键时候就越不能掉以轻心，任何注意都是变数，所以你要尽可能地铲除这些不稳定因素。”
“就像是刚刚那个女的。”
那脸颊以命令的口吻说道。
换来的则是黑衣人郑重地颔首：
“老大你就放心好了，他们不过是些学生，怎么跟我玩啊？”
“上头对于这次行动很在意，你最好不要搞砸了。”
那张老脸留下一句威吓，便在黑衣人的恭维下恢复成榕树的样子。
黑衣人只身俯视着校园里的喧嚣，他不屑地撇了撇嘴。
“不过是间普普通通的高中罢了，能有什么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