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很大,风吹动云层,月亮稍微露出来了一会儿。

斜射进来的月光照在冒着热气的陶瓷杯上,坐在书桌前的漓诺拿起杯子小喝了一口,在短暂的整理下思绪后他决定再次开启连接。

“试音,能听见吗?刚刚出了点事情所以连接中断了,抱歉抱歉啊。”漓诺赔笑道。

{路人}:【可以,一切正常。】

{老师的后宫佳丽}:【啊~老师你出现了就好,我还以为是自己的设备出现问题了,差点就准备去找给改装设备的魔导师麻烦了。】

{凯恩家代表}:【感觉像是难缠的大小姐呢,我居然心里为那个魔导师捏了把汗……果然有精力去特地改装设定来跟老师互动的就只有贵族啊,我还希望能在这里多跟平民交流一下呢。】

{贵安,能否见一面}:【就不要到处传播你凯恩家的想法了好吗?全是贵族有什么不好?平民那种无足轻重的东西在或不在有区别吗?反正也一会一个劲的说好话希望能从我们身上得到点什么好处,这种跟乞丐一样的东西根本就没有存在的必要吧。】

{凯恩家代表}:【哈哈,随你怎么说吧。我只知道像你这样连家族名讳都不敢公之于众的人,如果哪天老师真想从我们中挑取一人见面,那绝对不会是你。】

“喂喂喂,你们玩归玩闹归闹,可别吵起来了。”漓诺说。

{贵安,能否见一面}:【我以为保留信息会多一份神秘感的,但如果老师希望的话,我现在自爆家门也是可以的哦。】

“千万别,你就现在这样挺好。”

漓诺连忙制止住,按照传统当对面特地在自己面自报家门之后下面就该自己了,虽然这种传统也不是强制性,但莫名会让漓诺有那种自己占了别人便宜的感觉。

{泽尔}:【不过话说回来还真是少见啊,今天又是问些莫名其妙的问题又是突然断开连接的……果然是发生什么了吧?】

{淑女的年龄乃是大忌}:【说到魔导师……既然老师叫苍白魔导,应该也会自己打造点什么魔导器吧?之前也一直在收集罗克金属,是什么大量需要罗克金属的魔导器吗?】

“这个……既然你们对克罗金属这么感兴趣,那么今天的课程我就给你们讲下这个吧。”

{淑女的年龄乃是大忌}:【不是哦,我啊……单纯的只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这个……”

{路人}:【又来了又来了,口嗨的直球调戏是吧。不过看你名字应该是个老婆婆了吧?都是婆婆辈的了在这里装嫩,很没品的耶。】

下一秒漓诺脑子里突然传出一阵“嘭——!!”的清脆爆炸声,根据信号来源可以判断出是淑女那边的设备出现问题了,而根据自己接收到的最后反馈信息,应该是设备在一瞬间被一股的混沌又无规则魔力给碾爆了。

这就是所谓的一点就爆吗,物理意义上的。

“那个,淑女小姐好像断开连接了。”漓诺尴尬的挠挠头“路人兄,虽然知道主要问题不在你这,但下一次请别这么随意的触动别人的逆鳞,好吗?”

{路人}:【这……真的假的,那我下次注意点好了……只是,原来世界上真的存在会因为别人嘲讽自己年龄就暴走的生物吗?】

“关于这个问题,就当做是生物的多样性吧,而且这也不是什么特别难搞的癖好,大家就互相尊重一下了。”

{泽尔}:【确实,跟某位天天想着寻死的人比起来,确实不算什么了。】

{让我死吧}:【那个,虽然不说话了……但我有在看着哦……】

{泽尔}:【这……抱歉。】

“好了好了,我还是接着给你们讲一下罗克金属吧。既然你们叫我一声老师,那我也不能摸鱼啊……虽然摸鱼确实很爽就是了。”

{凯恩家代表}:【且慢。既然老师会要求“路人”去尊重“淑女”,那么我呢?】

“什么?”

{凯恩家代表}:【我的意思是,老师你对平民这一群体是什么样的看法呢?】

“平民啊……在问这个问题之前不如让我先反问一下,什么样的人才算是平民,什么样的人又是贵族呢。”

漓诺语气顿了顿继续说:“比如落魄的亲王在权斗中落败失去爵位,但身体内仍然流淌着高贵的血液。或者本是不折不扣的平民但因为各种机缘巧合被赐封了爵位。如果说后者是贵族,前者是平民。那么所谓的贵族其实仅仅代表这个人具备高于平民的势力,只要他的势力足够大就行,他本人可以弱小,也可以血脉平庸,甚至可以愚蠢。至于前者才算是真正贵族,那么一个人之所以身为贵族,只是因为他刚好生为贵族罢了。”

{贵安,能否见一面}:【关于这个,我能发言吗?】

“请便。”

{贵安,能否见一面}:【不能愚笨,不能平庸,更不能弱小,也并非是说不能有缺陷吗,但至少不能全占。所谓贵族就是要屹立在平民之上的,身上必须具备某些平民所不具备的特殊能力,像是睿智的智慧,强大的力量,或者像是古代龙种那样的强大血脉。而检验这种能力最直白的方式就是通过他的势力与战斗能力。】

【我所藐视的并非平民,而是无力的弱小。】

{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啊……这个发言,脑壳开始痛起来了。】

{路人}:【我懂我懂……如此直白的言论,我大概能猜到“见面”是哪个家族的了。】

{凯恩家族代表}:【那么,老师你呢?老师你对平凡又没有特别家境的人是如何看待的呢?】

“我啊,我大概属于跟你接近的那一类人……”

{凯恩家族代表}:【耶!赢了!】

“我还没说完呢,半场开香槟可不是好习惯。”漓诺说:“虽然我是平等主义者,但也并不是无法理解其他人的想法。”

“你觉得平民与自己相等,那么你会觉得没有智力的虫子也跟你相等吗?那连行动都做不到的野草呢?再往后,一副小孩子的涂鸦,既没有思想也没有生命,你会觉得自己跟涂鸦相等吗?”

{凯恩家族代表}:【太荒谬了,这怎么能一样?】

“荒谬就对了,因为在别人眼里,说不定我们也是一样荒谬的存在。‘见面’觉得强大的人才能与她平起平坐,是因为在她那里有一块标尺,只有通过那块标尺的人她才会与之共情,并视为同类。”

“而我们其实也差不多。无论我们如何粉饰自己的行为动机,我们都只是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情’,说到底我们会觉得平民相等贵族,只是因为我们能跟与之共情,因为他们具备跟我们一样的感情,类似的思维,以及相差不大的感性,这就是我们的标尺。所以我们见不得平民的苦难,就好像正在经历的苦难的是自己我们。而虫子跟涂鸦无法通过这条标尺,所以我们就将他们排除在外了,死与不死,与我何干。哪怕是突然的同情虫子,一般也是将虫子当做人,想象要是人去经历同样的遭遇该有多悲惨之后才产生的同情。人是会同情虫子,但并不会真正的把虫子当成虫子去同情。”

“所以本质上大家其实的逻辑其实并无什么差别,差别只是在那把标尺上而已。说的直白一点就是,我之所以主张平等,是因为我可以跟他们共情,如果有一天我做不到跟他们共情了,那么我也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如何,这么说你能明白吗?”漓诺停顿了几秒说。

{凯恩家族代表}:【你都说的这么直白了,怎么可能还不懂啊。】

{贵安,能否见一面}:【】

{泽尔}:【感觉你唠嗑这些东西的时候比平时更像老师一点。】

{路人}:【同时理解两个相反方向的思想,果然老师之前那句话不是说说而已啊……说想要理解所有人什么的。】

{老师的后宫佳丽}:【老师再多说点~虽然听不太懂,但每次听你认真讲话的时候我都感觉全身酥酥麻麻的……要变成没有老师就活不下去的体质了~】

{你们能不能正常一点}:【酥酥麻麻?淦哦老姐!你的XP可真奇怪!】

又是她啊……漓诺苦笑着扶额,虽然这种一眼假的言论肯定是找乐子的口嗨而已,但漓诺看着时不时也会觉得离谱又怀念。

转生前的自己也不是没遇到过这种,比如自己那几个独领风骚的哥们就时不时有事没事的跟自己搞类似文爱的那套东西,一口一个官人什么的都是常规操作。

然后如果谁先绷不住谁就要在第二天化身为爹去带饭……

漓诺暂时切断声音的链接,走窗前任由晚风吹拂。

在月光下他拿起陶瓷杯小喝一口,低声呢喃道起很久很久宿舍里经常放的歌。

就好像他还没转生,身边还有朋友时那样。

将记忆模糊的旋律哼唱到末尾,漓诺想起今天在教室里弥亚斯对自己说的话。

——要是哪天真寂寞难耐到非要找个学生做朋友满足一下社交的需求的话也请不要随便找我之外的人,因为整个学校只有我是跟你站在一起的。

“真是伤脑筋啊,我以前可是个母胎单身来着。”

漓诺望着星空挠挠头,有意无意的说。

面带微笑。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