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太过清闲的时候,就会喜欢胡思乱想。

谭非也不例外。

他最近在琢磨着一件事:强大的精神力量很可能就是一种诅咒。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古人臆想、设定超能力的时候,但凡拥有强大精神力量的人,往往会有着严重的身体残疾。

比如查尔斯-泽维尔,比如布兰-史塔克。

比如现在的谭非。

如果换取精神力量的代价是终身瘫痪的话,谭非宁愿自己只是个普通人。毕竟每日里连大小便都需要人伺候的生活,十分痛苦。更何况,伺候自己的人,还每时每刻都在惦记着自己的女人……

谭非想,偶尔的时候,柳阳或许会希望自己死掉吧。

那样的话,他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拿下夏末了——欺负朋友的女人,终归是名头不好,柳阳一定会有些许顾忌的。但这份顾忌,到底能不能压住心中的邪念,又能压多久,可就不好说了。

很多时候,邪念,就好比火种,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愈演愈烈。如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如仇恨之种,足以覆国。如点点滴水,终会穿石。

“夏末还好吗?”吃饭的时候,谭非问柳阳。

柳阳夹一口菜,再灌一口小酒,才笑着回道:“这么关心她,难不成玩儿出感情了?”说罢,又做嫌弃状,“哎我很好奇啊,你玩儿她的时候,脑海中会不会蹦出老夏的模样?会不会很别扭啊?噫嘻,不敢想。”

谭非感觉柳阳的话很刺耳,他虽不愿把与夏末之间的关系上升到什么高尚的境界,但言谈之间把夏末当做玩物,却是谭非不喜欢的。特别是柳阳在说“玩儿她”的时候,语气中的鄙夷,甚至好像带着恶意。

“娶了她也挺好。”谭非语气平淡的说道。

“娶她?”柳阳大为意外,瞪着眼睛盯着谭非,片刻,苦笑道:“想女人想疯了吧?玩玩就算了,还当真?地球上女人多的是!娶这么一个……一个男人变的女人,你会后悔的。”

“后悔再说咯。”谭非笑着回了一句。

柳阳啐一口,沉默了下来。

过了好大一阵儿,柳阳说:“不现实。”

“事在人为。”谭非表现出了对于“爱情”的盲目和坚持。

这样的表现,其实与爱情无关。

谭非只是希望自己在表达了这样的“态度”之后,柳阳能给与夏末起码的尊重。或许,还能让柳阳少一些对夏末的邪念。若是再细想之,或许最开始的出发点,只是谭非不希望柳阳占了自己女人的便宜,从而试图用道德来绑架了他吧。

“你疯了!”柳阳恶狠狠的说了一句。

又想起了在树洞里试图强行扑倒夏末的事情,柳阳脸上多了一分红润,像是喝多了酒。

勾兑的酒,味道倒是出奇的好。

本就喜欢喝酒的柳阳,不自觉的多喝了几杯。等喝的差不多了,抬眼看向外面,竟是有些恍神儿。

“下雪了吗?”柳阳问。

“是啊。”谭非道。

气温又冷了许多。

柳阳虽然喝了酒,却也明显感觉到了天寒地冻。看一眼瘫坐在椅子上的谭非,柳阳起身,道:“床上躺着吧,别冻着了。”说着,起身走到谭非身边,将之抱起来。

应该还是喝多了,脚下竟是踉跄。幸而离床不远,只是栽了一下。

“哎呦!”柳阳叫唤了一声,将谭非压在了床上、身下。

“艹!”谭非道:“你小心点儿。”

“呼,喝多了。”柳阳有些恍惚,恍惚间想起了抱着夏末的感觉。

“赶紧起来。”

“嗯。”柳阳站直了身子,看着躺在床上的谭非,嗤的一声笑了。

谭非被他笑的浑身发毛,“你笑什么?”

柳阳道:“唉,以前呀,我想过一个事儿。”

“啥?”

“我想哪天要是憋坏了,会不会拿你泄火。”柳阳说罢,自顾自的大笑起来。不理会谭非的尴尬和恶毒眼神,柳阳抓起被子,盖在谭非身上,又摸出一根雪茄点上,美滋滋的吸上一口,感慨道:“饥不择食,也很合理。”

“滚!”

“哈哈!”柳阳笑着出门,“我出去转转。”

寒风刺骨。

雪花钻进衣领里,让柳阳哆嗦着清醒过来。

他觉得自己应该正视自己的欲.望。

每个人都应该如此。

明确了自己想要什么,才能找到人生的方向。

自己想要什么呢?

自己想要夏末!

那个贱.货,一看就是很好玩儿的样子。

自己还想要个好名声,不想背负了夺朋友女人的臭名声!

——这样的话,谭非就得死。

可自己又不希望谭非死掉。

为了一个女人,诅咒自己的朋友死掉,也太过分了。

所以……

怎么才能完美的解决一切呢?

柳阳狠狠的抽着雪茄,仰头看着鹅毛大雪。

良久,他猛然间想到了一个能够完美解决一切的好办法:把谭非变成女人。

这样的话……

不不不,应该是喝多了,竟然开始胡想八想了。

怎么可以臆想起狠狠蹂躏变成女人的谭非呢?

他是自己的好朋友!

就算变成了女人,也不能蹂躏啊!

可是……

为什么感觉蹂躏谭非,会很爽呢?!

难道自己骨子里有施虐的病态心思?

嗝儿……

柳阳打了个酒嗝儿,再续上一支雪茄。

看着眼前雪花飘飘、烟雾缭绕,柳阳心中又多了一个疑问:“该怎么才能把谭非变成女人呢?”

嗯?

为什么会想着把谭非变成女人呢?

之前是怎么推理的来着?

……

44号房间里。

谭非掀开了被子,正在努力做着康复运动。

他知道,自己必须尽快好起来了。

不然的话……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

这柳阳呀,跟“孝子”比可是差得远了。

刚才被柳阳压了一下,谭非明显的察觉到了柳阳的恶意。

以他的酒量和实力而言,这点儿小酒,不可能会让他脚下趔趄。

所以,他是故意的。

肯定不是故意想占自己便宜。

他只是嫉妒而已。

因妒生恨!

所谓“泄火”之词,不过恶毒的羞辱而已。就好比“干他娘”的说法,未必是真想干他娘,而只是一种羞辱方式罢了。

多年好友,谭非对柳阳,实在是太了解了。

柳阳有几个心眼儿,又打算干什么坏事儿,谭非一清二楚。

虽然没有亲眼所见,但谭非认为柳阳应该已经对夏末动过粗了。

看他没有明显的“痛快”心情,想来是没能得手,或许还吃了瘪。吃了瘪,当然要找个由头撒撒气的。要是没能找到痛快的撒气口,那就会变得好像是到处漏气一般,处处找不痛快。最终气也撒了,却是更不痛快。

呼……

运动了一会儿,谭非重新躺下来休息。

又想起了柳阳出门前的夸张的大笑。

谭非眉头紧蹙。

他知道,柳阳是个巨大的隐患!

这个心狠手辣的家伙,一旦认真起来,可是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的!

更何况,这家伙还是一个好色之徒。

一旦色心起,万恶汹涌来!

有没有什么万全之策——即能避免柳阳发狠,又能不失去了这个朋友呢?

谭非忽然开始怀念起柳阳在九十九区的日子了。

那个时候,自己跟夏末“双宿双.飞”,好不快活。

雪越下越大,不知道夏末的状况如何。

她实力很强悍,这点儿雪,应该不是问题吧。

但是,雪天的野兽,也很强悍。

不会有什么意外吧?

唉。

说什么爱不爱的,矫情了。

可一日夫妻百日恩。

到底一起睡那么久了,担心也是难免的。

担心也是枉然。

莫说现在谭非行动不便,就算是方便,这么大的雪,出门跟找死没什么区别。谭非自问跟夏末之间的“感情”,还不至于让自己愿意冒上生命危险。

在生死攸关面前,些许情感,显得是那么的廉价而不重要。

相较于这恶劣的寒冬,人情,有时候会更冷。

不同的是,天冷则冷,冷的人尽皆知。人冷,却未必看得出冷。

雪越下越大。

终于,天地间变得白茫茫一片。

柳阳踩着积雪回来了。

“听说有人在这个时候去了九十九区。”柳阳说。

“总有不怕死的。”谭非道。

柳阳点了点头,又道:“或许这个时候去九十九区,反而更合适。”待谭非目露疑光,柳阳解释道:“这个时候相较于夏天,野兽虽然更凶,但少上很多。撞到野兽的概率,也会低上很多。而且……”柳阳忽然笑了,神秘兮兮的说道:“我之前不是跟你说过吗?我找到了血沙的一个特性,找血沙,不难。冬天找的话,更简单!”

“说过吗?”谭非问。

“说过,你忘了而已。”

“噢。”

柳阳眼睛里冒着光,语气亢奋的说道:“你赶紧锻炼,等你恢复了,跟我一起去九十九区。咱们兄弟,肯定能发大财!”

谭非却是兴致缺缺,摇头道:“算了吧,我自己有几斤几两,心里有数。这里还能扑腾两年,去九十九区?嫌命长吗?”

柳阳不悦道:“出息!咱们来这里干啥来了?不就是为了挣钱吗?现在不趁着年轻拼命挣钱,将来想拼命,都没人给你钱!”

“咱们来这里干啥?这事儿是你该问我的吗?”提及这事儿,谭非就来气。“我本来是想着混个军籍,将来好找媳妇的……”

“好了好了,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儿,你还提它干什么。”柳阳转过身,点上一支烟,心思急转之后,神情忽然凝重下来。“实话跟你说吧,我从九十九区回来之前,找到了一个血沙矿。”

“啊?”

“我自己搞不定,你得帮我……”柳阳目光如炬的盯着谭非的眼睛,“血沙矿,你知道那是多少钱吗?这么说吧,你就是每天拿钱擦屁股!几辈子也花不完!”深吸一口雪茄,柳阳冲着谭非吐出烟来。“有了钱,什么样的女人不能玩儿?兄弟,可不能为了一棵树,而放弃了整片森林呐!”

谭非沉默了下来。

血沙矿?

他感觉柳阳的话……

“一棵树吗?”谭非嘟囔道:“万一自己变成了‘树’呢?”

“变成树?”柳阳茫然的瞪着眼睛,“什么呀?噢,你说变成女人?嗐!怕什么?!这一年多以来,咱们兄弟联手,从来就没有栽过!”话锋一转,柳阳唏嘘道:“钱是硬头货。养女人,养孩子,都需要钱啊。”

这话没错。

没有钱,整天喂鸡汤可不成。

谭非沉吟良久,点头道:“有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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