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一切知识都以客观东西和主观东西的一致为基础。因为人们认识的只是真实的东西;而真理普遍认定是在于表象同其对象一致。

2。我们知识中所有单纯客观的东西的总体,我们可以称之为自然;反之,所有主观的东西的总体则叫做自我或理智。这两个概念是互相对立的。理智本来被认为是仅仅作表象的东西,而自然则被认为是仅仅可予表象的东西,前者被认为是有意识的,后者被认为是无意识的。但在任何知识中两者(有意识的东西和本身无意识的东西)都必然有某种彼此会合的活动;哲学的课题就在于说明这种会合的活动。

3。在知识活动本身,即当我进行认识时,客观的东西和主观的东西是统一在一起的,以致我们不能说二者当中何者居先。这里既不存在第一位的东西,也不存在什么第二位的东西,两者同时存在,而且是一个东西。在我打算说明这种同一性时,我必定已先把它扬弃。由于除了知识的那两个因素(作为说明的原理)之外我本未得到任何东西,因此为了说明这种同一性,我就必须使其中一个因素先于另一因素,从其中一个因素出发,以便从这一因素达到另一因素;至于我从两个因素中哪一个出发,是不由课题来确定的。

4。因此,只有两种可能的情形。

A。或者使客观的东西成为第一位的。这样问题就在于:与它一致的主观的东西何以会归附于它。

客观东西的概念中并没有包含主观东西的概念;反之,两者是互相排斥的。因此主观的东西必须归附于客观的东西。在自然的概念里也没有一种俨然是对自然进行表象的理智的东西。如此看来,即令没有任何表象自然的东西,自然也会存在。所以这一课题也可以这样来提:理智的东西是怎样归附于自然的?或者说,自然是怎样得到表象的?

这个课题是把自然或客观的东西当成第一位的。因此它无疑是自然科学的题课,自然科学就是这样做的。自然科学虽是不自觉地、然而事实上至少是同解决这个课题相近的。关于这一点,这里只能简略地说明一下。

如果说一切知识似乎都有互为前提和彼此相需的两极,那么它们在一切科学中都必定是彼此需求的;因此必然有两门基本科学,而且必不可能从一极出发而不被驱向另一极。因此,一切自然科学的必然趋向是从自然出发而达于理智的东西。这一点,而且只有这一点,才是把理论带到自然现象去的努力的基础。自然科学的最高成就应当是把一切自然规律完全精神化,化为直观和思维的规律。现象(质料的东西)必须完全消逝,而只留下规律(即形式的东西)。由此可见,规律性的东西在自然本身显露得愈多,掩盖它的东西就愈是消失不见,现象本身就愈益精神化,最后也就全然不复存在了。光学现象无非是一种几何学,它们的线是由光线来划的,而这种光线本身就只有暧昧的物质性了。在磁现象中一切物质的迹象都已消失殆尽;至于万有引力现象,连自然科学家们也认为可以仅仅看作是直接的精神作用,这里留下的只不过是这类现象的规律,这种规律在太空的实现就是天体运动的力学过程。完善的自然理论应是整个自然借以把自己溶化为一种理智的理论。自然的僵死的和没有意识的产物只是自然反映自己的没有成效的尝试,不过所谓僵死的自然总的来说还是一种不成熟的理智,因而在它的现象中仍然无意识地透露出理智特性的光芒。自然只有通过最高和最后的反映,才达到完全变其自身为客体的最高目标,这种反映不是别的,而就是人,或者说得更概括一点,就是我们称之为理性的东西,通过理性自然才破天荒第一次完全回复到自身,从而表明自然同我们之内认作是理智与意识的东西本来就是同一的。

这足以证明,自然科学具有把自然理智化的必然趋向;正因为有这一趋向,它才成为自然哲学,而自然哲学是哲学的一门必不可少的基本科学。♫61

B。或者使主观的东西成为第一位的东西,这样课题就是:与它一致的客观的东西何以会归附于它。

如果一切知识都以这两者的一致为基础(1),那么说明此种一致的课题就无疑是一切知识的最高课题,而且像一般公认的那样,如果哲学是一切科学中至高无上的科学,那么这个课题无疑便是哲学的首要课题。

但这一课题要求的只是说明前面所说的一般的会合活动,至于这种说明从哪里出发,它应当使什么成为第一位的,什么成为第二位的,则可以完全不去确定。既然这两个对立物也是相互必需的,那么不论大家从哪一点出发,问题处理的结果必定是一样的。

使客观的东西成为第一位的东西,从中引出主观的东西来,这如同我们刚才说过的那样,是自然哲学的课题。

因此,如果说有一种先验哲学,那么留给它的就只是相反的方向,即把主观的东西作为第一位的和绝对的东西,从主观的东西出发,使客观的东西从主观的东西里面产生出来。这样,自然哲学和先验哲学就分别属于这两个可能有的哲学方向,并且,如果一切哲学的目标必须是或者使理智出于自然,或者使自然出于理智,那么,承担后一课题的先验哲学就是哲学的另一门必不可少的基本科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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