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夜笑着摇了摇头,模样儒雅随和。

“秦讲师,你的认真负责,我与诸位长老都看在眼里,只是我认为,像这样把弟子们聚集起来上早课,并不符合我们宗门的发展方针。”

秦雅脑袋上默默飘出一个看不见的问号。

不符合发展方针?哪里不符合?又要怎样才算符合?

“苏掌门,能请你说得具体点吗?”

秦雅好奇询问。

她作为老掌门聘请的授业讲师,一直很好地完成着自己的工作,也并没有因为苏夜的年龄和实力而轻视他。

苏夜是老掌门钦定的新掌门,她无意僭越,只要像从前那样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

苏夜依旧淡定,不疾不徐道:“秦讲师,虽然我很想直说,但有些事,需要自己去感悟,由别人来提点,总会失去很多韵味。”

这算是礼貌地表示,你自己想。

如果直接提出这样那样的要求,很容易让对方抓住自己话语中的漏洞。

让别人去琢磨则不会有这样的尴尬。

前世那些高段位的老板说起车轱辘话来是一个比一个溜,就可以很好地避免有愣头青站出来挑刺。

开玩笑,让你挑出我的毛病,我做领导的不要面子的呀?

修仙界以实力为尊,讲究“一力破万法”,某种意义上来说,要比前世“淳朴”得多。

毕竟,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把戏能有鸡毛用?

因此,秦雅很轻易便被苏夜说服。

苏夜搞定勤学殿的事,便没再多停留。

秦雅与这位少年掌门道了别,依旧低眉深思着他方才的那番话。

“秦师,那我们……”一名弟子大着胆子询问。

“苏掌门说的是明天起取消早课,今日则是继续。”

……

“接下来去哪里呢?”苏夜喃喃,脑中挑选着下一位随机幸运群众。

“就去丹鼎阁吧。”他右手微握成拳,在左手掌心一敲,如是决定道。

心念一动,身形便闪现到了目的地。

丹鼎阁从外面看只是一栋没什么特色的三层木质小楼,实则暗藏玄机,内部设有诸多阵法,延展空间,真实面积远超普通人想象。

存续千年的宗门,肯定有着一些底蕴。

苏夜刚准备进去,就见一道人影从门内飞出,以一个极其狼狈的姿势摔到地上。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家伙!这可是要献给大长老的剑灵丹,因为你而出了岔子,你死一千遍都不够!”

一身绫罗的中年妇人眼神阴翳,语气狠厉道。

苏夜认得这妇人。

她是丹鼎阁的管事,在云涯宗待了近二十年,因擅长炼丹,被人尊称为叶大师。

此刻的她气势汹汹,一副要把地上的杂役弟子生吞活剥的模样。

在她身后,有十多名弟子跟出,无一不是低着头,噤若寒蝉。

“叶大师,我……”顾不上擦去嘴角的血迹,被打的杂役弟子急切地想要解释。

我明明每一步都是按照你的指示做的。

冤甚,岂懂?

“你还敢狡辩!”叶大师怒不可遏,又向那杂役弟子挥出一掌。

虽说她只有炼气巅峰的修为,但这一击的威力,绝不是刚刚迈入炼气的小小杂役弟子能承受的。

把他杀了,就能将一切的过错全推到他身上了。

以她的身份地位,无需担心杀了一个区区杂役的后果。

在对宗门有大用的炼丹师和灵根杂驳没有未来的杂役弟子之间,任何人都知道该如何选择。

苏夜微微皱眉。

他并不是圣母心泛滥的人,只是看到这一幕,本能地感觉不舒服。

在残酷的修仙界,不能修炼的凡人乃至低境界的修士,都被自诩的强者视为草芥蝼蚁。

如果自己身陷这名杂役弟子的境地,那该是怎样的无助绝望。

正因如此,他才渴望抛瓦,渴望系统的力量。

萤萤白色光点在杂役弟子身前汇聚,拦下了叶大师的这一掌。

是苏夜暗中调用了大阵的力量。

据他所知,这叶大师为了和几位长老搞好关系,给她们每人都送过中高阶的丹药。

正好可以借这个机会来试探那些卧底的态度。

如果叶大师是某个卧底的死忠,苏夜倒是要掂量掂量对面会不会因为“打狗还要看主人”这种理由出手;但叶大师想要交好所有长老,这反而让他没了顾忌。

同时舔这么多,你真以为自己是舔狼啊?

“住手!”苏夜低喝。

叶大师微微一愣。

她知道苏夜,也知道他成了新任掌门。

只是,他来干什么?

“见过掌门。这小杂役犯了大错,请容我将他收拾了,以免脏了掌门的眼。”

说得好像要清理一件垃圾那般轻巧。

她一向很会审时度势,明白什么样的人不能招惹,什么样的人可以随意欺负。

应对这个没实力没根基的小掌门,只要面子上过得去就行。

“我说了,住手!怎么?本座的话,在你听来只是耳旁风吗?”

苏夜眼神冷冽,一甩衣袖,威严满满。

仗势欺人的纨绔恶少什么样,他就什么样。

叶大师见这少年掌门沉下脸,心中不知为何升起一种不妙的预感。

“掌门,这是我们丹鼎阁的内部事务,不劳你亲自费心。”

苏夜本就想拿这叶大师开刀,压根不会听她劝说。

“若是本座执意要管呢?叶大师顶撞掌门,以下犯上,即日起逐出云涯宗!”

他已经能够想象,叶大师受了委屈,跑去跟各位长老诉苦,然后有心之人借题发挥,把自己赶下台的美好画面了。

桀桀桀!

听到这话,在场众弟子全都懵了。

就连那名受了重伤的杂役也仰头望向这位新掌门,一时间忘记了疼痛。

叶大师对掌门的态度的确有些敷衍,但因为这事就给她扣个以下犯上的帽子,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说她私下动手欺压同门都更站得住脚吧。

叶大师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瞳孔骤缩,内心惊慌。

难道说,自己平日里做的那些事,都被这位新掌门发现了?

不行!如果自己被赶出云涯宗,如果那些事情被曝光,自己会沦为所有人的笑柄,修仙界再大,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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