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长莺飞,春光明媚。

成为B级神后,黑兽神的行动范围终于不用受到那座初始神祠的约束。

这也是数百年以来,祂头一次以自己的神体来到村子外。

这是祂的一小步!却是神明生涯的一大步!

看看这山外的鲜花,是多么的芬芳!

看看这野草,是多么的草啊!

黑兽神感觉自己像是个第一次郊游的小学生,看啥啥新鲜,瞧啥啥热闹。

走在祂前面负责带路的是织田信奈。

离开了黑兽村后,为了尽快赶回镇魔司,她便选择从大夏土造司开辟的新官道上走。

一路过来,黑兽神发现大夏在扶桑建设的基础设施是真不少。

不说这宽敞结实的道路。

光是这小小的驿站,每五十里便会定点设置一个。

若进入了战时状态,这些驿站便会起到传递军情,转运军需,稳定各地的作用,堪称军队的输血管……

由小见大,这大夏在军事制度方面已经格外成熟了。

眼看着下一个驿站已经映入眼帘,织田信奈停下脚步,请示性地回头看了一眼。

“准了。”黑兽神点头。

虽然祂不需要休息,但织田信奈毕竟是个血肉之躯,吃喝拉撒无法避免。

有驿站提供歇脚的地方总比没有好。

祂现在的神体还是那副泥人的模样,在官道上实在是有点过于显眼,所以为了避嫌,祂特地做了一身宽大的黑色袈裟披在身上,再在脑袋的位置罩了个巨大的竹编桶作为帽子,全身上下便被遮得严严实实。

这是扶桑常见的虚无僧扮相,一路过来不少当地人还向祂合掌祈福。

祂并未打算在此停留,而是直接走过了驿站,在一棵大桑树下选择等待。

也是在此时,李清河的身影鬼魅般地出现在了祂的身侧,

“我要换身衣服。”

这句话她说得可谓是情真意切。

毕竟,在李清河看来,她身上这套衣服实在是太奇怪了。

但她的看法重要吗?

不重要。

黑兽神觉得重要的才重要。

今日李清河上身是一件乌黑丝缎女士短袖马甲,版式相当贴身,袖口和长扣绣着金边,还有雪梅图案点缀,里衬着一件雪白绸缎布衣,上面绣着一对百灵鸟衔着两只杜鹃花,两只小鸟被李清河的两枚小馒头撑得饱满立体,更添了一丝灵动色彩。

下身则是简单的黑色丝缎短裙,裙摆的长度很微妙,刚刚抵过臀线,但凡李清河的动作稍微一大,便是藏不住的春光四泄。

“让我穿这身不知廉耻的衣服,你还不如直接杀了我!”

满脸羞红的李清河嘴上愤恨地说。

在大夏的传统观念里,哪怕是脚丫,那也是只有过了门的夫君才能看的!

可现在她这身是什么情况?这简直是恨不得把大腿晒给每一个路过的人去看,当真是不知羞耻的典范——虽然这身怪怪的衣服确实挺好看的,但这不是重点!

李清河咬着银牙,冲着那个坐在树荫下的身影伸出手,

“把我原来那套还给我。”

她指的自然是那套上衣下裤的御赐黑衣。

“不行。”黑兽神果断回绝。

“为什么?”李清河急了。

“之前那身太丑了。”黑兽神心安理得地把回旋镖丢了过去,“全身上下全是黑,就连亵衣亵裤都是黑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乌鸦成精呢,难得生了副好皮囊,不打扮打扮多可惜?”

你你你!

你怎么连我的亵衣亵裤的颜色都知道?!

李清河瞪大了那对凤眼,而后加快了语速回话道,

“如果想看女人穿这种衣服,不是有那个扶桑女人在吗?反正她对你是百依百顺!让她穿不就完了!为什么偏偏找上我!”

“因为你不想穿,所以我想让你穿。”黑兽神平淡地回话,“这很难理解吗?”

“你——!”

李清河的脸涨红得像是随时都能着火一样。

太邪恶了!

居然以“逼着少女做不愿意的事”为乐!

这家伙果然是个不得了的邪魔歪道!

单手掩着裙摆的她丢下了句“变态”后,身影便在原地消失,

对此黑兽神已经见怪不怪了。

在《信者烙印》的帮助下,祂能清晰地观测到李清河的位置:此刻她正在不远处蛰伏着,不知是在做着些什么打算。

李清河不是不想跑,而是跑不掉。

只要她离开黑兽神一定的距离,后者就会夺取她的身体的控制权,让她一路慢跑着回来,而后在祂和那个巫女的面前表演一轮蠢到爆的舞蹈。

再一再二不再三。

失败了两次之后,李清河就不再继续做蠢事了。

现在她只想摸清对方的目的。

若只是为了戏弄自己,何必要做这么多的弯弯绕?

把自己身为斩妖卫的制服没收,恐怕是为了让自己退出镇魔司做准备……

和那个扶桑女人一起退出镇魔司?

这又是为何?

这个邪魔歪道一定有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自己必须摸清楚它的想法!

头脑风暴中的李清河大概着实想不到黑兽神的思路其实非常简单。

首先,让自己脱离镇魔司的注意。

黑兽神倒不是害怕那些所谓的斩妖卫,但虱子多了也嫌烦,对吧?

目前为止,镇魔司那边只派了两个人过来,只要这两人顺利回去,并带了相应的战利品,镇魔司的破事就可以告一段落了。

其次,让织田信奈和李清河同时离开镇魔司。

织田信奈是从龙队的成员,按照她自己的描述,她若是想辞职的话,走个流程就行。

李清河这边由于是有正式品阶的大夏官员,想退出的话有些困难,不过她可以申请假期进行精神疗养,只要争取到足够时间就行了。

最后一步,也是真正开始做实事的一步。

祂将协助织田信奈回到尾张,夺回织田家的家主之位,随后以尾张作为根据地,联合那些准备反叛的各地大名,同时对大夏的各个机构所在地发起进攻。

那将是一场不死不休的战争。

或者说黑兽神会让这场战争的烈度变成不死不休的程度。

毕竟,只有人民对上层统治者失去信心的动荡年代,他们才会将信仰寄托于神佛嘛。

想到这里,黑兽神不禁桀桀桀地笑出了声。

大概是因为祂想得太过入神了,以至于织田信奈来到祂跟前都没被察觉。

“圣神大人,请用膳……”

织田信奈从驿站带来了一些粗糙的兵粮丸,她态度恭敬地上供。

“蹲下。”黑兽神忽然说。

“诶?”

风声从她的身后袭来,听从指示蹲下身的织田信奈只觉得头皮一凉。

咚!

黑兽神套在脑袋上的竹编桶被破出了一个大洞。

是手里剑。

像对自己一击未能得手感到十分遗憾一样。

伴随着一声轻啧,十几名浑身漆黑的来客逐一现身,他们有的掀开盖在身上的草皮,从匍匐变为站姿,有的吐掉呼吸用的蒿草,从水里走出……

那是忍者。

领头的那名忍者拔出自己的短刀,看向了织田信奈,

“公主殿下,还请您束手赴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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