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小规模的，只邀请各行各业熟人的半隐蔽聚会就是会有这种坏处。
你遇见的某位宾客，可能就是你父母的上司，甚至会知道些许你尚为幼儿时期的糗事。
“这么说吧，当时我受邀去三条家做客时，年幼的小明纱还不会走路呢！”
多喝了几倍威士忌的银行董事语调活泼地同牧显理搭话。
在酒精的作用下，这位常人眼中的“精英人士”，甚至有望成为银行行长的“鸡蛋脑壳”，已经有些微醺了。
这位“未来的银行行长”没有拿小时候的牧显理开涮——大概是出于对少年母亲的敬畏吧。
“当时她还不会走路……不对不对，当时她还不会爬。我的意思是，她在爬行时不会直着爬，而是像条小蛇一样左右转弯似地运动。”
在尊敬的董事的大笑声中，三条明纱也跟着笑了几声。
金发辣妹的笑声蕴含着“这很好笑但是请您别再说了”的意味。
银行董事自然也从金发少女的附和笑声中听出了其中的深层意思。
于是他转换了话题。
“您有计划结婚的对象吗，阁下？”
这句话，是董事对牧显理说的。
对于少年来说，这个问题是比较难回答的。
“结婚”这个词，对于少年来说，所隐含的“利益联合”成分比“男欢女爱”成分更多。
上层社会对门当户对的热衷导致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牧显理的家庭中同样适用。
思索再三后，少年实话实说。
“考虑到我复杂的家庭因素，现在我也不确定自己有没有。”
“啊，是要考虑牧幽怜女士的意见吗？”
银行董事的胡子耷拉了下来——不得不说，留这种别致胡子有助于帮人表露感情。
“我还想将小明纱介绍给你呢。”
银行董事的这句话，针对不同的听众产生了不同的效果。
反响最强烈的就是三条明纱。
刚才被董事先生揭露幼时经历时，少女的反应是尴尬且略感不悦的。
金发辣妹想当然地认为，若是牧显理听到了这种有意思的小插曲，那么自己在少年心中的形象不就变得滑稽了吗？
“滑稽可笑”不等于“活泼可爱”，金发辣妹认为这两者有着十分显著的区别。
自己之前在牧显理眼前所做的种种行为，完全处于后者的范畴，没有一点点前者的成分。
现在听到这位银行的董事居然有如此“可敬”的想法，三条明纱觉得自己错怪这位“光头男”了。
虽然看起来是个“把头发移植到嘴唇上方”的古怪大叔，而且还喜欢借着长辈的身份调侃晚辈……
但是既然认为自己有资格站在牧显理旁边，那么证明这位没有一根头发的董事还是有眼光的。
三条明纱表面淡定，但内心的自我正在不停地为鸡蛋头董事鼓掌助威。
这是金发辣妹的情况，而作为女仆的韦雯莉内心则是短暂惊讶后的平静。
“天啊天啊，又有人要给少爷说亲了~”
作为已经和牧显理“突破底线”的女仆，韦雯莉自然可以把自己摆在更加超然的位置上看待此事。
毕竟，小女仆从来没有奢望过能和牧显理走进婚姻礼堂。
能像现在这样，在脑子一热时折腾一晚上就足够让黑发少女满足了。
但是说真的，让三条明纱当少爷的妻子？
类似的话题之前出现过很多次，三条明纱对于牧显理的仰慕也确实被韦雯莉看在眼里。
可是这些到目前为止仅仅局限于两位少女的私人谈话。
而现在类似话题却被一位巨型银行的董事，一位将来有可能成为行长的人说了出来。
看来三条明纱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向前迈进了一大步啊。
算了， 这也不是我能干预的，少爷的婚姻由且仅由夫人决定，新娘是谁只有她有发言权。
不过，考虑到少爷的父亲的家族出身……
韦雯莉看了眼和颜悦色的牧显理，已经站在一旁，想要听董事多说些好听话的三条明纱。
一个已经失去贵族权力的公卿后代，父亲则是一个普通的银行支行长……
当少爷的新娘确实不太够资格。
是的，虽然很多人喜欢着重强调少爷“牧幽怜儿子”的身份，但少爷的父亲可是在很多地区拥有同样不俗的财力和权力的。
如果少爷的父亲没有英年早逝就好了，他可以帮忙考虑一下少爷的终身大事。
作为旁观者的韦雯莉倒是比金发辣妹更加清醒。
在两位少女各怀心事时，牧显理和董事倒是就其他事项聊的很开心。
作为参与话题的两位男性，牧显理和银行董事显然没有将所谓的婚事当做谈话主题。
他们现在正在谈论他们的职位，和现行秩序的各种问题。
“您的晋升速度真快啊，如果您要在这这条路上一直走的话，估计三十岁的时候就是将军了。”
“我不确定自己是否适合这条路，毕竟我现在的职务更像是没什么活的教导主任。”
牧显理注意到了对方的视线在自己的肩章和勋章前不断游动着。
这种晋升和授勋速度是符合现行规章的。
在之前的战争时期，有很多和牧显理相同年龄段的人拿过同等的荣誉和地位。
如果是灵能者，那么她们的晋升速度只会更快。
“您这说的什么话，您肯定会达到像您母亲一样的成就的。”
银行董事半是真诚半是恭维地表达对少年人的敬意。
“那就借您吉言了。”
牧显理从一旁路过的侍者所端的托盘中拿起了两小杯饮料，将其中一杯交给了董事。
“敬战后重建的世界秩序。”
牧显理举杯说到。
“敬现在的秩序。”
接过酒杯的董事同样举杯回礼。
“您认为我们现在的秩序能稳固存在下去吗？”
“我又不是高层官员，我也没有足够的信息来确定相关情况。”
牧显理斟酌词句，“但是我可以确定一点，那就是现在整个世界已经有了一种和谐的向心力，在这个趋势的推动下，世界会变得比二十世纪更好一些。”
“但愿如此，尊敬的上尉，但愿如此。”
董事将饮料一饮而尽，“想实现这一目标，不仅需要代表和平的橄榄叶，也需要关键时刻掏出来的刀剑。”
“还需要像您一样的银行经理人，尊敬的董事。”
少年的话让董事颇为自得，“没有充足的资金，这个秩序就很难建立起来了。”
“哈哈哈，说得好说得好，毕竟没有工资，不管是橄榄枝和刀剑都造不出来。”
董事对牧显理眨了眨眼，“不考虑去当总揽大局的高层吗？”
“我不觉得我有此类魄力。”
虽然嘴上是这么说，但是牧显理内心的一部分清楚地喊出了少年心中的小想法。
“是的，我有野心，现在还不确定自己最终要干什么，但是我肯定不会浪费老妈的教育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