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之前你拒绝我也好什么也好的事情我们就不谈了。”杰特里叹了口气。
然而半精灵脸上的恐慌则快要溢出来了。
她慌乱地摸到杰特里的手，抓住他的手着急道，“不不不，我我、我可以道歉的，我可以补偿你——你想要什么？我有的、都可以！”
杰特里任由莉莉丝扯住手，他脸上的表情有些复杂。
“从现在开始，抛开这些有的没的的东西，我就算你道过歉了——”杰特里说着忽然又有些疑惑，“不过话又说回来……你不应该喜欢维亚吗？”
说着，杰特里不动神色地把手缓缓抽出来。
“薇雅？”莉莉丝先是错愕了一下，“为什么这么问？”
为什么？
还用问吗？
上一次回勇者学院演讲的时候，维亚上去的时候多少姑娘在尖叫啊，龟龟，那叫一个人山人海锣鼓喧天。
说实话杰特里就从来没觉得队伍里这两个女性队友能喜欢上自己，毕竟有个维亚在那里摆着，他当初只不过是想试试能不能追求一下。
本来也没想着告白失败就结束的，但维多利亚也好莉莉丝也好，她们当初的回答让杰特里都觉得大概这两人都和维亚好上了。
撬人墙角这种事情杰特里是不干的，尤其是还撬的哥们的墙角。
结果到现在才发现原来她两和维亚都没什么……
可是如果没什么的话……
为什么有的时候那么亲密呢？
“嗯……因为维亚不管怎么看都比我优秀吧？”杰特里思忖着，边说边一脸确信地点头，“我要是女性应该也喜欢他那一款的。”
“为、为什么啊……？”半精灵的声音又发生了些许变化。
然而杰特里还在回忆维亚的优点，倒是没发现。
“因为……长得好看，性格也好，能力什么的也强，然后是责任心啊什么的……”杰特里说着，“说实话要不是和维亚认识了快十年，我还真不认为世界上能有这么完美的人。”
“所谓骑士美德，大概说的就是维亚吧。”
莉莉丝看着杰特里的表情，突然问道，“那如果，薇雅是女性呢？理查德你会喜欢她吗？”
半精灵冷不丁的问题让杰特里又陷入了沉思。
半晌后给出了答复。
“会吧，说实话现在我有时候都会稍微动摇一下，维亚要是女性那还了得。”杰特里这种时候倒是不介意说点南通发言，没准能让莉莉丝重新厌恶他呢？
习惯了维多利亚的躲避和莉莉丝的嫌弃之后，他现在反倒有点怀念了。
再怎么说，那个时候就算这两人的态度都挺恶劣，也总不至于现在这么不专业。
维多利亚倒还好了，而莉莉丝就总是会时不时恍惚一下。
一个斥候，一个刺客，一个天生就游走于刀尖之上的职业者，天天心不在焉的，还真不怕哪一天就丢了性命啊？
然而半精灵却没有什么反应，她在杰特里的回答之后没了声音。
杰特里在心里寻思着，有些疑惑地抬头。
为什么不说话了？
见莉莉丝的脸色有些苍白，杰特里不解地问道，“怎么了？”
“没事。”半精灵的失态很快恢复。
莉莉丝的异样让杰特里有些奇怪，他又开始思考。
要塞前方的黄沙终年不息地翻滚着，身后的士兵训练声一阵又一阵。
这里是人烟和荒凉的界限。
为什么莉莉丝会问出这种问题……难道说我的男同倾向已经很明显了吗？
不能吧……
毕竟我就只觉得维亚让我有这种感觉——
不、不对！不对不对！
为什么我现在觉得对维亚有感觉已经是正常的事情了啊？！
杰特里浑身一紧，冷汗不自觉沁透了后背，说实话虽然第二次杀死切茜尔的时候多少是有些儿戏，但在第一次杀死切茜尔的时候那真的是机关算尽。
然而就是那个时候都没有杰特里现在来的紧张。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难道说我……
贤者额头见汗。
等会。
等会等会！
莉莉丝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
杰特里脑子忽然闪过最近一些事情的片段，以及在讨伐魔王的路上的一些片段。
为什么莉莉丝和维多利亚并不喜欢维亚却和他显得亲密？
为什么莉莉丝和维多利亚都会误会我和维亚是情侣？
为什么维亚当时在王都的时候会问我如果他对我有所欺瞒我会怎么样？
为什么莉莉丝和维多利亚会吃维亚的醋？
为什么莉莉丝要假设维亚是女性？
所有的事情串在一起。
一个猜测出现在杰特里的脑海中。
“莉莉丝。”
“嗯？”
“维亚……是女性……？”
黄沙卷过两人。
风缓缓止息，沙尘缓缓落下。
半精灵和贤者相互对视着。
半精灵脸上没有表情。
但很快，半精灵像是终于反应过来杰特里问的什么，一脸愕然地看着杰特里，“啊？”
那表情好像在问：‘你为什么会问这个？’
“呃……所以不是吗……”杰特里也觉得扯淡，但如果真是这样，那一切似乎就有了答案。
而且他心中也隐隐希望是这个答案。
起码那样他就各种意义上都不是男同了。
“薇雅的性别……你不应该比我清楚吗？”然而半精灵则是朱唇微张，脸上不知道是无语还是震惊。
“也是……”杰特里讪讪着笑了笑。
是哦，我和维亚认识那么久了，上学的时候就住一个屋，讨伐魔王的时候天天睡在一起。
他怎么可能是女的呢？
我和维亚天天呆在一块，他要是女的我怎么会不知道呢……
半精灵看着杰特里信以为真的讪讪表情，心中松了口气。
半精灵没有说谎，她没有跟杰特里说明白薇雅到底是男是女，她只是用精湛的演技和表情误导了杰特里。
既然薇雅要一直瞒着，那她也不会去拆穿。
何况杰特里的话让莉莉丝清楚地认识到，如果薇雅真的作为e女性出现，她大概就真的没机会了。
而至于杰特里说的薇雅的那些所谓优点，莉莉丝嗤之以鼻。
骑士美德？那个人可是连诚实都无法做到啊。
“咳咳，所以……你不应该喜欢维亚吗？”杰特里将话题重新掰回来。
“从来没有。”莉莉丝脸色平静道。
“那又是为什么喜欢我？”杰特里问道。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这个话题让半精灵有些赧然，与杰特里对视的目光又闪烁起来。
要问这个，莉莉丝真说不上来。
如果莉莉丝和杰特里的身份互换，大概杰特里又会说烂话了——
md队伍里就你一个男的老娘不喜欢你喜欢谁去？
五年来天天呆在一起，又不是特别糟糕的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
“硬要说的话……”半精灵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在回忆里疯狂翻找着以前某贤者让她动心的点。
“从……”
“从？”杰特里有点受不了这样拖沓的说话方式。
“我以前觉得你是个很难相处的人。”半精灵换了个说法。
“嗯？”杰特里不明所以，“我？很难相处？”
他歪头挑眉后仰一条龙。
双手摊向自己。
你确定吗哥？
半精灵被杰特里突然的动作逗得一笑。
“你还记得你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说上话的那天晚上你说的话吗？”
“呃……记不清了。”杰特里苦思冥想了一会，摇摇头。
半精灵笑着叹了口气，“我可是记得清清楚楚，我是第一次见到你这种人。”
“我这种？哪种？”
“看上去好像很好相处，但实际上什么都不在乎。”半精灵笑着，眸子里有些怀念。
半精灵轻巧跳上了城墙边沿。
“既然说到这了……”她蹲下擦了擦上面的灰，然后坐在上面。
修长的大腿悬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她抹了抹身边，然后拍了拍回头看向杰特里，“坐这里？”
半精灵有些希冀地看着杰特里。
杰特里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
半精灵的赤瞳一下子暗了下去。
“你起来一下，只是擦一擦能干净到哪里去，这袍子贵死了……”
“喔。”
半精灵眨了眨眼，乖乖站起身。
一环魔法·小水球。
二环魔法·强风。
洗净吹干之后，他抬头看着半精灵道，“搭把手。”
半精灵想了想，又跳了下去，在杰特里刚要开口说点什么的时候一把捞起他。
杰特里突然就失去了重心躺在了有些温热的怀里。
“卧！”骤然的失重让杰特里的惊声脱口而出。
半精灵抱着他又跳了上去，轻手轻脚地把杰特里放在身边。
她的动作很快。
做完之后，一脸不好意思又讨好地冲杰特里笑。
半精灵要动手的话，在这种距离下杰特里是完全反应不过来的，所以他只来得及下意识脱口而出刻在DNA里的语气词。
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已经坐在了半精灵身边。
他看着半精灵不好意思的讨好的笑，惊魂未定的同时又有点无语。
但很快就不在意了。
杰特里理了理袍子，微微叹气， 城墙上的风沙更加猛烈，为了不吃沙子，杰特里随手施法。
四环魔法·风墙。
风沙被挡在了两人身前。
在杰特里施法的时候，半精灵悄悄向他那里挪了挪。
用的是非常高级的技能。
影界代行者固有技能·影瞬。
顾名思义，就是建立两个坐标之后从第一个坐标钻进影界再从第二个坐标钻出来，利用影界和现实的时间流速差来视线近乎瞬移的位移。
杰特里的施法速度虽然很快，但只是区区用以挡风的风墙还不足以让他全力施为，施法速度自然就不快不慢。
于是再回头的时候，他看着几乎近在咫尺的，绷着脸看着前方装作若无其事实际上眼睛发直心虚到不行的半精灵。
莉莉丝刚才有这么近吗？
杰特里琢磨了一会，然后放弃了思考。
算了，想这个没有意义。
“你继续。”杰特里摆出了一副倾听的姿态。
“嗯。”
半精灵见杰特里没有追究她摸过来的行为，又松了口气。
然而突然又有点脸红。
好近……
虽然是自己靠过来的，却没有想到自己反而先害羞了。
看着杰特里近在咫尺的双眼，她不自觉又偏开了视线。
“嗯……”半精灵稍微平复了一下心情，“你说，你不相信我。”
说到这里，杰特里就有了印象。
“喔，好像是的。”他接了个话。
他在听别人说话的时候最多就是插一两句嘴。
比如类似这种的接话或者是一两句感想之类的。
能让人知道他有在认真听。
“当时我突然就想：‘或许我们是一类人’。”半精灵说着，脸色又慢慢正常。
半精灵的话平时不多，或许潜行者这类职业者话都少。
她很少长篇大论地说什么，即使对什么人或事不满也多会用行动而非言语。
所以她的表达和沟通实际上是欠缺的。
但文字的贫瘠反而显出真实来。
她很少隐藏自己的想法。
就像维多利亚当初误会杰特里是用躲避，而她则是明晃晃的厌恶。
“嗯？是吗。”杰特里笑了笑。
“嗯，都是冷漠又自私。”半精灵自嘲似的也跟着笑笑。
“这么刻薄？”杰特里并不在意莉莉丝对他的评价，他还是笑笑，好像半精灵在说别人。
“唔……我不是说你……”半精灵一脸尴尬地把话往回圆，“我是说我自己是那样，后来我发现我们其实不一样的。”
“是吗。”杰特里还是听着。
这种听别人讲在她心中自己的形象的话还是挺有意思的。
更何况莉莉丝已经表明心迹，杰特里不会太在意她指摘自己。
“理查德说的不信任和那些……听上去自私的话，实际上是害怕。”
“害怕？害怕什么？”杰特里的脸色有点不自然了。
“害怕自己付出的信任太轻易被辜负。”半精灵侧头看着杰特里的脸说道。
“乱讲。”杰特里否认了半精灵的说辞。
“虽然嘴上说着刻薄的话，在该信任的时候却一点不含糊，明明那个时候才认识不久。”半精灵眯着眼睛微笑道。
半精灵说着，她那双修长的腿在半空中有些愉悦地晃着。
“那个时候是什么时候……”杰特里神色不自然地嘟囔了一声，拒不承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