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关于陈姝雨和他之间的几乎一切事情,陈语向姜白和盘托出。
在陈语的整个讲述过程里,短发少女一言未发,整个黑暗的教室里只有陈语平静的声音在回荡。
她的脸上先是抑制不住的气愤,然后皱起眉头,到最后逐渐变得平静。
眼睛从一开始的死死盯着陈语,到逐渐移向教室的桌椅,门窗。
少女凝视着它们,仿佛在凝视两年前某两个人的影子。
最后,在教室完全陷入黑暗之后,少女张开双臂,紧紧的抱住了陈语,把头埋在了他的怀里。
直到陈语说完,最后的响声也就此消失,两个人就这样紧紧的相拥着,和整个教室一起陷入死一样的寂静黑暗里。
这个故事好长,长得短发少女好嫉妒,嫉妒那个一袭白裙的长发少女的简单直接。
如果一切都真的能如此简单直接该多好,她想。
可姜白明白,陈姝雨没有赢,她只是企图用她自己的方式延长这个故事——这个两个少女和一个少年的故事。
可姜白的故事里,不需要有这么一个“前女友”的存在。
因为现在紧紧抱住少年的人是她姜白,不是她陈姝雨。
这个故事里“前女友”的戏份已经结束了,从现在开始,这个故事里只会有她姜白一个女主角。
短发少女想着,抱着陈语的手又紧了几分。
“她也是这样抱着你的吗?”
少女的声音仿佛幽灵样从黑暗中响起。
“那个时候,”陈语顿了一下,接着继续说:“手脚还是自由的。”
“听起来某人对我有些不满?”
短发少女的声音突然微不可察的高了几度。
“怎么会,我这不是考虑到手被绑着没办法回抱你吗。”
“那你还挺贴心,要不我把你手给解开?”
“虽然知道你是在诈我,但是我还是对你的善意表示肯定。”
“你这个时候应该故作高兴的回答:‘好啊’,然后被我一句‘骗你的,一辈子也不会放开你’给从喜悦的顶峰打回绝望的谷底。”
“我有那么单纯吗?”
“你不单纯的话就不会被我绑在这了。”
陈语一时语塞,短发少女也住了口。
教室中的黑暗又一次暂时回归寂静,直到少女显得有些犹豫的话打破了它。
“你们…真的没有做?”
“做什么?”
“别给我装傻。
孤男寡女,宾馆一夜,干柴烈火,甚至连保护措施都准备齐了,还睡在同一张床上。
结果你就告诉我什么都没发生,就单纯的睡了一觉。
你真指望我会信?”
“你不信我也没办法啊。”
“不行,我要检查一下。”
少女直起身,炽热的鼻息撞在陈语脸上。
“你为什么觉得你会有这个技能?”
“别废话,渣男现在没有发言权。”
“你这是凭空污人清白。”
“你现在还有清白?”
少女捏住陈语的下巴,盯住他的眼睛。
“亏得我还以为散仙大人你冰清玉洁,没想到居然已经不声不响的半路被别的野猫给睡走了。
你可真行啊,陈语。
我要是再不下手是不是再过几年就直接能收到你们的结婚请柬了?
怎么,现在脚踏两条船还不过瘾,还想给自己多添几双翅膀?”
短发少女越说越激动。
黑暗中,陈语虽然看不见少女的脸,但少女捏在他腰侧的手的力度却让他对少女此时的怒火感受得十分真切。
“错了。”
面对仿佛发怒的小猫样的短发少女,陈语乖乖服软。
“但是不改对吧?”
少女穷追不舍。
“你给我条生路吧。”
“那我解拉链了。”
“那你直接给我埋了吧,记得找个好地方。”
“如果真到了那个时候,”
少女在黑暗中用手抚摸着陈语的脸。
“我会把你做成标本陪我一辈子的。”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重口了?”
“‘新鲜人体到完美标本20天速成法’——去年暑假在雪城喝果茶的时候你给我科普了一整个下午。”
“往事不堪回首,我们就别回首了。
听起来就好像是我自己一步步把自己送到这张椅子上的一样。”
少女用手指摸索着在陈语的唇上轻轻点了点。
“难道不是吗?”
陈语无奈的笑了笑,没有回答。
少女的手指慢慢游移着,直到摸到了陈语的耳廓,轻轻抚摸起来。
“话说回来,你从哪里知道的这些乱七八糟的知识,总不能全是看书看来的吧。”
“现在才想起来问这个吗。就是看书看来的。”
“我怎么没看到?”
短发少女有些疑惑。
“你为什么觉得你能从张爱玲跟《西厢记》里读出来人体解剖学。”
少女沉默了,然后仿佛是为了泄愤一般,俯下身子,把头埋到陈语脖颈处,在他的锁骨上狠狠咬了一口。
听到陈语吃痛的吸了一口气,少女稍微稍微放轻了咬的力度。
直到确信自己的牙印应该会留很久之后,少女才抬起头在陈语的唇上轻轻点了一下,问:
“疼吗?”
“多少…有一点吧。”
陈语条件反射性的犹豫了一下。
“不对,你应该感到愉悦。”
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去年寒假的时候你……”
“我绝对没给你科普过这个。”
短发少女顿了顿,在黑暗中皱了皱眉,摸索着用手捏住了陈语的下巴,贴到他耳边轻声说:
“那你就当做是我为了我们以后的生活做预习吧。”
听到少女的耳语,陈语虎躯一震,然后又不由自主的叹了一口气。
. “说起来,你现在会这么冷静,其实还挺出乎我意料的。”
“不然呢?”
少女淡淡的说。
“发生过的事情已经发生过了,就算立马干掉那个女人也无济于事,更何况,那个女人已经退场了。
毕竟,从现在开始,你已经永远不可能再看见她了,永远。”
少女把最后两个字咬的很重。
早有预料的陈语心生凛然,决定死也不能让姜白知道陈姝雨那天晚上其实已经在他这里预约了下一次这个事。
“而且,就在你说完你跟那个女人的所有事之后,我就做了一个决定。”
短发少女的手熟练的探进了陈语的衣服,整个人直接贴到了他身上,唇也顺势凑到了耳边。
“那就是为了防止夜长梦多,无论如何,今晚我都要在这里把你给就地正法了。”
说罢少女的手就开始顺着陈语的小腹向下探去。
就在这时,地面上突然传来一阵震动,并且迅速变得明显起来,甚至连整栋楼都开始微微晃动起来,一种沉闷的轰鸣声也在不断变大。
被打断了动作的少女皱着眉头从陈语身上站了起来,她身下的陈语则是长舒了一口气。
“可能是地震,快去操场!”
陈语在黑暗里朝姜白大喊。
少女犹豫了一下,然后就摸索着朝门口快步走过去,准备先把灯打开。
“我先去开灯!”
与此同时,地面的震动越发剧烈起来,并且不断有仿佛是房屋倒塌的巨响由远及近的传过来。
两人所在的教学楼晃动的幅度也越来越大。
地面上的不停晃动里,少女艰难的走到了门边,伸出手开始在墙上摸索起来。
这时地面的震动已然将要到达顶峰,整栋教学楼都开始摇摇欲坠起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在耳边炸开。
心急如焚的少女终于摸到了开关,然后毫不犹豫的按下。
“轰!!!”
就在灯被打开的那一刹那,一股狂风猛烈的撞到窗户上,把所有的玻璃都撞的粉碎。
在漫天玻璃碎片的飞舞中,地面的震动终于到达顶峰,巨大的轰鸣声仿佛响彻天地,教室里被打开的灯忽明忽暗的不停闪烁。
而教室中的两人对于这一切根本毫无抵抗之力,尤其是被绑在椅子上失去了行动能力的陈语。
好在这一切没有一直持续下去。
地面的震动在到达顶峰之后就开始逐渐衰减下去,巨大的轰鸣声也渐渐远去。
教室中的两人虽然狼狈,但好在两人所在的教学楼还是勉强的扛过了震动。
震动刚一减弱,反应过来的姜白就立刻一边喊着一边朝陈语那边跑过去。
“陈语!?陈语!?你有没有事?陈语!?”
看到短发少女一脸焦急的冲过来,陈语晃了晃自己被震得有些发晕的脑袋,稍微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脸和脖子上被飞溅的玻璃碎片划了不少口子,但万幸都不是很大也不致命。
仔细看了看冲到自己面前的姜白,看起来也和他的情况差不多,陈语一颗悬着的心这才放下来。
“我没事,你先检查一下,看看自己身上有没有什么伤的严重的地方。”
姜白不管不顾的用手在陈语身上快速过了一遍,在确信他没什么大问题之后,才一把紧紧抱住了他。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不应该把你绑在这里自己去开灯的,你要是真出了什么事我一个人该怎么办……”
听到少女带着哭腔的声音,陈语开口安慰道:
“没事的,傻丫头,别哭。这又不是你的错,而且我也没事不是吗?
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从这里出去。
刚才的地震太大了,说不准还有没有余震。
而且我估计这栋老楼现在随时都有可能会塌。”
“那我先给你松绑。”
少女闻言立刻起身,然后开始给陈语解绑。
随着少女利落的动作,陈语被绑了半天的手终于重获自由。
但还没来得及感慨,他就被酸麻的手脚坑了一把,一个没站稳,整个人差一点倒进地面上的碎玻璃堆里。
还好姜白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他。
“都怪我,不该给你绑这么紧的。”
少女的脸上有些内疚。
“没事的,毕竟一开始你纯粹是为了防止逃跑,都已经过去了。”
“先说好,我可没准备放了你,现在只不过是形势所迫,你最后还是要跟我回去。”
少女幽幽的说。
早有此预料的陈语无奈的叹了口气,暂时避开了这个话题。
“不管怎样,我们还是赶紧先出去要紧,继续呆在这楼里说不定咱们两都得交代在这。”
少女点点头,两人便小心翼翼的踩着满地的玻璃渣,一前一后的快步走出了教室。
可刚一出教室,两人就被外面的景象吓得愣在了原地。
只见一串仿佛卡车一样大的人的脚印深深的印在了学校中间的水泥地面上。
脚印沿途的所有地面全都龟裂成蛛网样。
而挡在这串脚印前的一切房屋或建筑都被硬生生撞得粉碎。
一眼看过去,就仿佛是一个庞大无比的巨人在不顾前方一切的朝一个方向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