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一家人常年隐居在秘境深处极少出门,温芙上一次从家门离开大概是四百年前的事了。
准确来讲,温芙并没有打算登上王位。
她们一家生来便不问凡事,全家隐居于母亲所创造的小世界的。山川河谷,溪水茂林,她从小便生于这样的环境之中。
母亲曾说:“现在是他们的时代,作为接近不灭的我们,最好不要干涉命运的前行”。
本应持着这样观点的她,最终却因一面之交,而投身俗世。
登临君王之位,统治千万民众。
她看见压迫,见证受难者的反抗与殒命。
她看见在那旧王统治下,高高在上者肆无忌惮欺辱地位卑微者。还看见有的人在互相争斗,向权利的宝座攀登。
英勇者的尸骸稍激起民众之中的一点怒火,就被当权者无上的暴力熄灭。操纵着名为国家的巨兽,分化瓦解改造基石,直至成为掌权者独属的领地。
她向母亲宣布自己的离开,对方只是沉默着,递给女孩一包糖果,然后看着她离开。
她以暴力抵制暴力,手持血镰杀上王座,新主与旧主撕杀,王城破损,皇宫化尘。新的秩序取代旧的秩序,可昔日的毒血仍深深扎根于这个国度。
君主贤明,国家也一定能摆脱旧日的迷梦,迈向新朝。她如此坚信,也如此践行。
重肃自己治下秩序,将武力收编,惩戒昔日作威作福者,清算前朝。
秩序看似恢复,人们回归正常的生活。工作,休息,娱乐。一切似乎发生了大变,可终究仍是如此,一天又一天。
古渊是不肯服从新秩序的异类,是过去那种社会的遗留。显而易见的是,秩序虽是同种,但手段更为高超。
古渊之民接受古渊之主统治,他们自成一系,似乎是想脱离她的统治。武力威服与分化内部,接管了城市的武装,并扶持支持她的派系。武装中城市一方的人仍具有影响力,她的派系还太脆弱,难以动摇根本。
终究是得一步一步来,幸好她有近乎无穷的生命,可以等。
一封书信,却让她为难起来。
丝蓓卡讲述了最近发生的事,她的女儿被绑架,然后从人贩子口中所收集的一点情报。
书信的内容比较简洁,详细讲述了情报内容,并给出了自己的推测。她的意见同丝蓓卡一致,古渊要造反,但她仍有疑惑。
小小的古渊城,人口虽占有她治下一半,但大多数都是只会一点基础魔法的老百姓。姑苏尧有什么底气向她宣战,人类精灵都有可能,巨龙不可能。
她从办公桌上脱离,拿着水壶给丝蓓卡送的植物浇水。
巨龙走入门时,看到的正是一脸专注给花浇水的女孩。连她的敲门声都没听到。
“咳咳,那个温芙我们什么时候去见你那个女儿啊。”
“过几天,我先把一些需要安排的事项布置好就去。”
“你女儿什么样,能和我讲讲嘛。”
“她有一头天蓝色的头发,长得英气,有种女谋士的气质。身材一般,但娇弱的很让人有保护欲。个子比较高,我的脸大概只能到她胸的位置。性格比较孤僻,但不是坏心肠的人。”
“所以呢?心动了。”
回应龙王的只有无声的沉默。
“要我说,喜欢一个人就先把身子搞到手,后面的事就好搞定多了。”
“滚。”
“你好好思考一下,肯定对你有帮助。”
“不要让我说第二遍。”
在赶走龙王后,温芙很愤怒那个老东西怎么说出这种话的。搞走丝蓓卡的身子,她脑子有病,想出这种主意。
丝蓓卡只是她暂时用的名字,一个暂时的身份,而那之后的事之后再说。
她是王座上新的君王,处理着过去的残伤,缝缝补补,想要守护着人们开心的生活,不再醉梦中迷荡。
她只是看上了少女的样貌与性格,但不会让自己的欲望征服头脑,动用私权使她难堪。
曾只是救与被救的关系,那时她还不了解对方,母与女的关系是彼时两人唯一的关系。
少女成长,展示出自主自强。两人间荒唐的母女关系变为平等的双方,救人者与被救者,算是朋友了吧。
或许有这样一个人陪在身边,也挺不错的不是嘛。少女扪心自问,自己确实有点心动了,但决不可能用那老龙的方法。
管那么多干什么,生活还要继续,未来再考虑其他。身为王的少女,仍是少女,这一点永不会改变。
王亦有七情六欲,这一点无法更改,可如何才能自由的爱。
王位之上不光有权利,更有之所带来的责任,她怎能自由的爱。
最终,少女停下了浇花的动作,泥土已经全湿。少女戴上王冠,重新思考着王所要思考的东西,抛下其他。
远处,蓝发少女哄着女孩入睡,毕竟出了这么多事。小小的钱箱中仍未填满,蓝发少女仍在工作。钢魔杖上增减一些符纹,药水瓶中添减一些液滴,没人催她早睡早起,突然有些想念呢,被人照顾的日子。
阴云之后,明月高悬,两位都在劳作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