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何老师咽下唾液,他很难想象这样的遭遇居然会让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遭受,让人感到愤怒的是这种私下处理的方式,居然不是简单的殴打,而是带有严重的监禁情节。

“嗯...其实我都已经看开许多了。”苏禾还不算熟练的将烟灰抖进空荡的烟盒中,苏禾盯了眼正在燃烧的香烟,袅袅升起的烟雾就如同他的人生一般,徒有令人心醉的香气,最后摸到才知道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的想象。

说起来,自己好久没有抽烟了呢?自从自己在日记写下活下去的那句话之后?还是自从那场梦魇的六月呢?谁知道呢。

“后来呢?”何老师继续询问到。

“我被严加拷打了一番,甚至凌晨离开的时候...”随后苏禾看了眼自己现在还完好的外套和内衣,“校服什么也被弄的一团糟,裤子也破破烂烂的。”

苏禾吐出一口烟气,不知是第一次将三年前的事情袒露而感到释然,还是时隔几年再次吸烟的不适,苏禾猛然咳嗽。

“咳咳咳!!!”

“苏禾你没事吧。”何老师起身拍了拍苏禾的背部,但是苏禾强忍着喉咙的瘙痒,起身又将自己的恩师请回了座位。

“没必要何老师,”苏禾又继续逮住烟尾巴,猛的一口,随后在何老师担心的视线下,缓缓的吐出烟雾,顿时,封闭的书房已经满是烟味和烟气了。

“苏禾...不管怎么说,当时你都应该给我说的。”何老师痛心的看着自己这位寄予厚望的学生。

“算了已经过去了何老师......”苏禾垂下头颅,无神的眼睛此时视线已经接近模糊,“他们很厉害...我们都是普通百姓...惹不起他们的...”

“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说...我退学的事情也不是因为他们的刁难,他们将我打了一顿之后就没有多加刁难我了...”

“苏禾...”何老师听到这句话,心中仿佛被割伤了一半,曾经在乡下支教面对十几个愣头青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紧张过,“这件事我会找18级当年的年级主任问问的。”

“何老师,真没必要...”苏禾抱着头,甚至连烟灰掉落在自己黑色的外套上,烫上一朵朵梅花也没知道。

苏禾随后抬起头来,眼眶已经变得微红,就像微醺一般,苏禾站起身来,将微掩的窗户敞开,烟雾也终于消散了些许。

“苏禾...我还想问你最后一件事。”

“您说。”

“你说这件事不是导致你退学的原因,只是一次霸凌,那么...真正导致你退学的原因是什么?”何老师严肃的对着苏禾说道。

“你后面又去了哪里?为什么没有考上大学...糟糕!”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何老师瞬间收声。

“何老师...你都知道了?”苏禾愣愣的望着何老师,终于,苏禾指尖最后的一点烟草也被燃尽,名为沉默的风将虚伪的烟气卷走,最终在街道传来的汽鸣声,照射来的霓虹光之下,将现实摆在了俩人面前。

现在两人的面前没有朦胧的烟雾,也没有了呛鼻的烟味,两人都怔怔的看着对方,把真实的情况单方面摆放在苏禾的面前。

“......”“......”

“何老师...抱歉,真正退学的原因你就勉为其难当做家庭的不幸吧...”苏禾仿佛没有在意刚刚的话语一般,轻点烟灰,最后将其扔掉。

“......”何老师最后没有说什么,他从苏禾的各方面都看的出来,眼前的男孩,或者说已经成为了一个成熟的男人,但是那股阴郁的气质,让他莫名联想起他在大学当辅导员的时候,一个刚进入学校就轰动全校的美男子,也是如同苏禾这般阴郁。

“何老师,没事的,我已经习惯了,说出这些话我其实已经好多了。”苏禾抬头望向天花板,书房的配置其实主要是提供给何老师的孙女使用,所以在苏禾刚刚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书房的各处装修都透露着童趣的设计,特别是天花板上一个个卡通角色。

何老师默默不言,看着眼前抬头望着天花板的男子,苏禾已经没有昔日那般在课堂上插科打诨的幽默,成熟如同诅咒一般,降临在这位本该在大学精进的男人身上。

沉默阴郁少言就是成熟?何老师这般想到。

“何老师,马上就九点了,我还要准备明天的材料,我先离开了。”

何老师复杂的看着苏禾,摇了摇头,打开了书房的门,看着苏禾离开。

他不是不想说什么,而是不知道说什么,从前的愧疚到现在只换得苏禾不咸不淡的回应,即便得到了理解,但是心中那扇门扉却始终关闭着,不得敞开。

“爷爷......”何老师突然惊醒,看向发声的源头——是被他老伴抱着的孙女。

“你就少抽点烟吧,芹菜要做作业的地方弄的烟味这么重。”

“芹菜诶,找爷爷干嘛。”何老师没有管自己老婆的唠叨,一脸笑的凑到小女孩面前。

“苏哥哥已经走了哦。”被换作芹菜的小女孩娇滴滴的说到。

......

淅淅沥沥,雨水打在正在公交车站等着公交车的苏禾额头上,那件被他无比珍视的黑色外套也被打湿,雨水渗透到自己肩上,让自己也感受到了一丝寒意。

“苏禾!”

苏禾闻声望去,满脸惊讶的看着举着雨伞快步赶来的何老师。

“忘了给你带点东西了,来!拿着!”

“何老师,不用了,太客气了您!”

还容不得苏禾拒绝,何老师一把抓住苏禾的手腕,强势的将自己手中的塑料袋口勾在苏禾的双指之间。

“拿着就拿着,还那么多废话,瞧瞧你这孩子,知道下雨还不来我这拿雨伞”何老师开心的笑着,随后略带生气的看着正在摸着头傻笑的苏禾。

就在这时,苏禾兜中的电话突然响起,苏禾尴尬的对何老师点了点头,随后拿上电话接通。

原本内心被温暖许多的苏禾却在接通电话之后,眼神却变得紧张了起来,在春意料峭的空气中,手臂的鸡皮疙瘩也因为情绪而凸起。

“嗯嗯...我...我知道了!”

随后苏禾挂断了电话,坚定的眼神朝何老师望去。

“何老师,请问你有车吗?”

正如齐晓妖所想,他一定赶来,但她再怎么也没想到,变得优柔寡断的他会为了她而斩钉截铁的请求别人,来拯救她这位并不存在危险的公主。

不知道她知道这件事,还会觉得他懦弱不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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