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倾烟只是一言不发,缓缓起身,伸出两只略微沾湿的手臂,与身前宽阔的胸膛紧紧相拥。
被抱住的少年愣了神。
他从未见过少女露出这幅表情。
这幅脆弱到不堪一击的表情。
她一定经历了什么很不好的事情。
不敢过多问询,他伸出双手,缓慢环抱住眼前娇小的躯体,任凭温凉的水珠自肌肤之上滑落,也要尽力给予她所能给予的温暖。
“赋赋……”
邵赋抬起一只手臂,缓缓放在少女头顶,清柔的安抚那不断颤动的娇躯,口中低声言语道:
“没事的……我在……”
一夜宁静。
第二天。
一如既往,重新坐在课桌上的邵赋顶着两个超大号黑眼圈,在数学课上努力假扮熊猫。
在给数学光头大叔磕了几十个后头,他终于恢复了些许精力。
可昨晚发生的事情却像是一道梦魇,一直纠缠在少年心间,令他很是郁闷。
为什么,昨晚的倾烟姐会有那样的表情……
以及那些极其异常的表现……
想起昨夜,在将少女擦干身子放上床后,又被恋恋不舍的拽进了被子,与其相拥而眠,整整一晚。
可中间任凭他怎么问,少女就是不说发生了什么,守口如瓶。
问一句,便会得到半小时的小宠物体验卡,哼哼唧唧的,一个劲往他怀里挤着,也不管硌不硌得慌。
半夜,小黑子过来遛弯,撞见两人亲昵的时候整只猫都傻了。
早上起来也是,邵倾烟醒来就恢复了以往贱兮兮的样子,问及昨晚,像是失忆了似得,顾左右而言他,始终在回避这件事。
最后,还是他在小黑子那幽怨的眼神当中缓缓背上略带破旧的背包,去了学校。
直到现在。
好不容易挨到了课间,听见铃声,邵赋便不由分说的咚一声磕在桌上,呼呼大睡。
困死。
应该不会有人来打扰的吧?
应该?
“哥……”
身边的空位忽然传来一道软糯的声音,娇娇柔柔的,像是一只初生的小奶猫,正奶声奶气的叫着他。
只是,某人困的要死,实在懒得理。
扭过头,换了个姿势继续趴着。
“哥……”
“哥……”
一声长叹。
邵赋缓缓抬头,无奈的注视着身边那个眼睛少女,一脸痛不欲生的问道:
“大姐,我好困,别烦我行不行?再说了,你是不是认错人了?我什么时候是你哥了?”
“就是……你就是……哥……”
少女的双眸扑闪着晶莹的泪光,像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一般,轻薄的唇被咬的发白,小脸红彤彤的,一个劲盯着邵赋看。
“哥……你不认我这个妹妹……明明前些天……你还帮过我……”
不提还好,一提那天的事就来气,邵赋没带手机,明明兜里就八块钱,原本打算两块坐车,回头六块给某个死变态买两听可乐来着。
结果最后,满打满算只剩五块,刚好卡了一波阈值,只能变成只有一罐了,蝴蝶效应,又导致他被缠着折磨了好半天……
想想就来气。
“那是你一直缠着我好不好?大姐,我求求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你哥,你认错人了!”
“不是的,不是的,”那眼镜少女晃晃头,语气诚恳的说道:“你……之前……帮过我,一个月前……”
一个月?
邵赋满脑子的问号。
一个月前,自己不就是去六扇门喝茶了吗?那时候因为遇到几个小姑娘霸凌,他冲上去给人家暴打了一顿,最后对方死不认账,还反口诬陷他。
他顾忌被欺负的小家伙面子,便没细追究,谁曾想被六扇门的碰上了,喜获白金手镯半个月。
可以说是无妄之灾。
现在想想,那时候天色太晚,看不清对方的样子,只不过那小东西乱糟糟的长发……
“哦,我真的是你呀。”
邵赋有些恍然,而后便摆摆手,继续说道:
“好好好,我知道我很帅,不用谢了啊,求你让我多睡会吧……”
讲道理,正常都是帮助他人,过来报恩的,不过想到这小姑娘之前的所作所为,怎么看怎么像是来报仇的……
没空理她,邵赋重新扭了扭身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继续睡觉。
可事与愿违,一旁的小姑娘很明显并没有打算放过他。
“哥……我有题不会……”
“哥……你教教我好不好……”
“哥……”
“啊啊啊啊啊啊啊!!!”邵赋猛的起身,拼命压低自己的声音,无能狂怒般张牙舞爪着,最后又看向小可怜般的少女,指着自己道:
“大姐!你不认识我?我特么是全班倒数第一啊!你在向我问题?”
“不是的,”眼镜少女摇摇头,目光坚定不移的说道:“哥哥不是倒数第一!”
“耶?”
邵赋满脸困惑,没等他继续追问,在一旁埋伏了好半天的应竹便冒了出来,顺手还给他递了张成绩单。
“她说的没错,你现在是全班倒数第二。”
视线看向纸张,末尾的人名不再姓邵,有些拗口,少年皱着眉默默念道:
“黎慕晚?”
“嗯呐,哥哥~”
小姑娘似乎很开心,作势便要扑向少年怀里,中途却被某个突然插进来的竹子给无情阻拦。
应竹脸色不大好看,伸手抢过旁边某位路人甲的卷子,又一个瞪眼将其逼了回去,啪的一声拍在邵赋桌上,冷声说道:
“喂,我也不会,你给我讲。”
邵赋心中讶异:
不是,兄弟,你又是咋了?
我记得你虽然笨笨的,但是好歹在班里也算是中等学生啊?是有多想不开才来找我教你啊?反方向进步?
更难以理解的是,刚还在一边畏畏缩缩的小姑娘此时却来了脾气,小手捏着纸张递过来,满脸的不服气。
“哥……教我……”
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应竹是吃了醋了的,可是黎慕晚……
想不明白。
少年干脆将两人递过来的卷子一并退回,摆摆手说道:“不会,对不起,做不到。”
像是早有所料,应竹测过身冲着黎慕晚笑了笑,唇角的讥讽显而易见,接着又用肩膀撞了下再度趴下的少年,凑到他的耳边轻声问道:
“喂!去不去逃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