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宁不敢马虎,赶紧下地从柜子里找出氟哌酸吃了几颗,薛宁有肚疼的毛病,家里一直有氟哌酸备着。
吃完药又上炕躺着,拿了个枕头捂在肚上。
小肚子就像针扎一样,因为奶奶还没醒他就忍者,结果越来越疼,到后来就像用小刀刀割肉一样,疼的薛宁不住吸凉气。
他翻来覆去的动静不小,李桂花还是醒了,问薛宁:“你咋了,是不又肚疼了?”
薛宁深吸了一口气说:“嗯,估计昨天腌黄瓜吃多了。”
“尽瞎说了,你昨天又没吃黄瓜。”李桂花一边嘀咕一边下炕给薛宁烧热水,以前薛宁肚疼用热毛巾敷一敷会好点。
用热毛巾敷完还是不见好转,李桂花也有点着急,就劝薛宁:“还是去卫生院看看。”
薛宁本来不想多花钱,但今天晚上众人还要去废渣厂,这个时候可不能掉链子。
去卫生院总共二里路,疼的薛宁满头都是汗,大夫看了一下说应该是肠胃炎,让打点滴。薛宁无奈只好同意,这钱该花也得花,反正晚上就能捞大钱。
输完液已经中午,回到家薛宁依然脚步虚浮脸色发白,奶奶扶薛宁上了炕说:“输了液怎么还不顶事?”
薛宁叹气说:“刚输完,估计一会儿药效才能发挥出来。”
隔了一会儿薛宁又开始疼的翻滚,李桂花一下慌乱起来:“不行就去大医院哇。”
两个人相依为命这么多年,李桂花早已把薛宁当做生活的支柱,薛宁虽然从小就瘦弱,可很少生病,平时还经常打架,在李桂花印象中自然是健康的,即便这几年隔一段时间就会肚疼,也认为是不好好吃饭的恶果,像今天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
晚上还有大事儿要干,薛宁哪里能走开,只好忍着不乱滚,安慰奶奶说:“不用,我感觉好点了。”
“那你就躺着哇,多睡一会儿,我去问问老孙,他孙子去年肚疼吃了点偏方就好了。”李桂花给薛宁盖了被子就匆匆出去了。
奶奶一走大刚就来了,见薛宁直挺挺在炕上,吃了一惊说:“你这是咋了?”
薛宁有气无力的说:“肚疼了,估计吃坏肚了。”
大刚见薛宁额头上都是汗,担心说:“严重了?可不要耽误了晚上的事儿。”
薛宁自然知道晚上事情的重要性,咬牙说:“应该没事儿,我刚输液回来。”
大刚这才松了一口气说:“原来你输液去了,我上午来找你见你不在,还以为你又去发传单去了。”
薛宁这才惊觉今天自己还没请假,疼痛让他把工作都忘得一干二净,竟然直接旷工了,有心打个电话,却感觉浑身酸软,心想已经如此,明天再去解释吧。
“大耳朵说让咱们再过去商量一下。”大刚说出前来的原因。
薛宁爬都爬不起来,只好说:“你们先去哇,让我再躺一会儿,晚上我再去。”
心里琢磨,晚上自己的主要任务就是开锁,到时候让大刚扶自己进去就行,搬东西估计够呛了,大不了少分点钱,心里有点懊恼,这病来的真不是时候。
大刚见薛宁白刷刷一张脸,也有点无奈,“行,那你赶紧再躺一会儿,养养精神。”
大刚来到四蛋家,大耳朵见只有大刚一个人,没有薛宁的身影,立刻就不高兴起来:“瘦子怎么不来,是不是他不想干了。”
这话立刻就让胖子和四蛋紧张起来,虽然事情还没开始,但众人思想已经进入状态,比平时显得敏感。
几个人里面大刚和薛宁关系最好,急忙给薛宁开脱:“不是,瘦子昨天吃坏了肚疼了,刚输液回来在家躺的了。”
胖子和四蛋刚吐了一口气,就见大耳朵把打火机往桌子上一扔说:“肚疼?早不肚疼晚不肚疼,偏偏这个时候肚疼?哄鬼了哇?”
这话就比较露骨了胖子吃了一惊说:“什么意思,你是说瘦子他想反水了?”
四蛋拍了胖子一把说:“胖子你别胡说,大家一个村一起长大的,他哪能干这种事情了。”
大耳朵“哼”了一声道:“人心隔肚皮,谁知道了,瘦子最近不和咱们耍了,你们看不出来?”
胖子和四蛋被大耳朵这一提醒,感觉薛宁最近确实有疏远众人的迹象。
大刚听众人越说越邪乎,赶紧打圆场:“快不要瞎叨拉了,瘦子躺一会儿就来呀,说这些没用的干甚了。”
众人一听确实是这么个理儿,也不再多说,拿出一副扑克牌消磨时光,只等晚上行动。
薛宁睡了一会儿李桂花就回来了,说已经问了偏方,然后找了一头大蒜在炉灶里烧焦,然后捣成粉末让薛宁吞下,说这个偏方治肚疼特别管用,薛宁依言将一头烧焦的大蒜全部吞下,结果不到五分钟薛宁就疼的不行了,豆大的汗珠一颗一颗往下掉。
李桂花见薛宁吃了偏方不见好转反而加重,一时间手足无措。
正这时沈敏进来,见薛宁满头大汗抱着肚子哼哼,上前抓住薛宁的手说:“小宁哥,你咋了?”
薛宁喘着粗气吐出两个字说:“肚疼。”
沈敏虽然小却有主见,见李桂花已经慌成一团,就说:“奶奶你给小宁哥喝点红糖水哇,我以前肚疼一喝红糖水就好了。”
李桂花如梦惊醒,急忙用茶缸给薛宁兑红糖水,沈敏倒了热水给薛宁擦脸。
滚热的红糖水下肚,薛宁果然觉得好了一些,没有之前那么疼了,李桂花一看这个方法有用又给薛宁兑了一缸,嘴里还自责:“看我这白活了一大把年纪,还不如敏敏顶用。”
沈敏被李桂花说的有点不好意思,羞涩的道:“奶奶不用夸我,瞎猫碰上死耗子,碰巧了。”
薛宁被沈敏逗笑了:“你才是死耗子。”
沈敏反驳:“我活蹦乱跳的,当然是猫,你躺着一动不动,自然是……耗子。”
李桂花见两个娃娃有说有笑,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沈敏见薛宁依然抱着肚子,就说:“小宁哥我给你揉揉肚子,以前我妈老给我揉。”说罢也不管薛宁同不同意,将小手伸进薛宁衬衫下摆就给薛宁揉起肚子来。
薛宁感觉沈敏指尖凉凉的,抬头见她低垂着头很是用心,一缕头发挂在脸上晃呀晃的,眼睛更是亮晶晶。
沈敏揉着揉着突然笑起来说:“小宁哥,你肚子比我都白。”
农村的孩子肤色都偏黑,沈敏也不例外,不过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唯独薛宁皮肤白,身上比脸都白,薛宁怕这话传到其他人耳中,挺没面子的,用衬衫遮住肚子说:“就瞎说了,哥这是在看守所不见太阳阴的。”
沈敏发现薛宁脸色不自然,脸色笑容更盛,上次被薛宁作弄,好不容易发现了薛宁的弱点哪里肯放过,笑嘻嘻的说:“才不是了,让我好好看看。”
薛宁自然不让,两个人就揪扯起来。
平时沈敏哪里是薛宁的对手,此时薛宁四肢无力,很快衬衫就被沈敏揪扯起来,沈敏正得意自己得手,突然外面传来“敏敏”的呼喊。沈敏想起昨晚她妈还让她离薛宁远一点,心里一慌脚下一打滑就趴在了薛宁身上。
秦婶进屋看到闺女和薛宁正搂抱着滚在一起,薛宁衣服都脱了,先是愣了一下,马上就“啊”的一声喊叫起来,冲上去一把将沈敏拉起,尖着嗓子大喊道:“你们……你们做甚了?”
秦婶拉沈敏的时候揪住了沈敏几根头发,疼的沈敏龇牙咧嘴,一叠声道说:“妈,你快放开,快放开,揪住我头发了。”
因为两家离得不远,大刚和薛宁又从小玩到大,关系一直不错,可这两年大刚妈秦婶心里就起了变化,因为自家闺女越来越大,越长越漂亮,整个厂汉村的人见了她都要夸两句,沈敏学习又好,许多人开玩笑要和秦婶结亲家。
秦婶对沈敏宝贝的不得了,虽然才是个中学生还远远不到说亲的时候,可心里已经开始防范,尤其是沈敏对薛宁亲近,她看在眼里就不舒服。
在秦婶眼里,薛宁是万万配不上沈敏的,虽然薛宁长相在厂汉年轻一辈中是最好的,但每天不务正业尽干些偷鸡摸狗的事情,今年还做了半年牢刚放出来,有一个不成器的儿子已经够闹心了,女婿要是再这样,那就没活头了,再说薛宁是薛建明的小子,听说薛建明在外面欠了一大堆饥荒,还是趁早不要沾惹得好。
至于沈敏和薛宁,不能让他们再来往,即使有那么一丁点意思也要扼杀在萌芽中,因此秦婶见沈敏走了挺长时间不回家就出来寻找。
怕什么来什么,进屋看见薛宁和沈敏“滚”在一起,秦婶心态立刻就炸了。
秦婶放开自家闺女头发,接着又狠狠在头上拍了一记,骂道:“你个死丫头,没羞没臊的,你才几岁就做这种事情了?”
沈敏当然听出了她妈话中的意思,小嘴一撅道:“妈你别瞎说,小宁哥肚子疼,我给他揉揉。”
秦婶怒斥:“他一个后生家用你给揉了,他不要脸你也不要脸,你一个大闺女心里就没点成算?”
李桂花听秦婶说的这么难听,急忙插话说:“他婶子,两个娃娃就是玩了,你别瞎想,我这不还在这了。”
秦婶正在气头上,对李桂花也没好脸色:“我瞎想,我看是你们奶奶孙子每天瞎想了,敏敏以后肯定要上高中考大学,不可能留在厂汉的,你们就断了这个念头哇。”
李桂花闻言一怔,她真的就是认为薛宁和沈敏是两个小娃娃,她也喜欢沈敏,但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意思,听秦婶这话是说她和薛宁在打沈敏的主意,一下愣住了,都不知该如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