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催眠仪,赵医生让谭非在脑海中不断的重现那段让他惊恐到产生精神创伤的回忆。反复的重现,就等于反复的折磨,也是反复的锻炼。
谭非坐在诊疗床上,呼呼的喘着气。
那段血腥的画面,时不时的在脑海中闪过,但却不再能让谭非产生一丁点儿的恐怖感了。
麻木了,习惯了。
谭非皱了皱眉,有些不太确定的看向赵医生,问:“好了?”
赵医生笑道:“是的,精神创伤应该是没问题了。不过,应该还需要一些药物辅助。就好比一个人摔断了腿,许久不走路的话,再度行走,便需要一些辅助器械。”
谭非原本还没有恢复血色的脸更加难看了。他听得出来,赵医生这是不打算放过自己呀!
“也可以不吃药,慢慢养着。”赵医生倒是好说话,“就怕有个反复。到时候,又得进行催眠。”
谭非心中暗骂。
再进行催眠,就等于再花100万。
谭非果断的说道:“那就开点儿药吧。”
赵医生笑着宽慰道:“放心,药不贵,十五万就够了。唉,听说这回希望号带来的药很少,怕是又要涨价呢。”
谭非干笑了一声,跟随赵医生出了诊室。
一百万都花了,也不差十五万了。
谭非痛快的拿了药费。
赵医生将药递给谭非,道:“一天三次,先吃上一周,看看效果。”
谭非嘴上道了谢,心里骂骂咧咧的离开了诊所。
他没有回家,而是去了影像厅,租下一张好片子,一头扎进了包间里。
见到熟客,老板兴冲冲的打完了招呼,看谭非猴急的进了包间,忍不住露出一抹嘲笑,心说这小子早晚死在包间里。再转头看向新闻播报,老板脸上浮现出忧色。
希望号这回还真的带来了不少女人。
虽说狼多肉少,可终究是有肉了。
这些女人的存在,对自己这影像厅的冲击力,应该不是一星半点儿的。
毕竟,有了真货,谁还愿意来自己这儿啊!
原本生意就不是特别好。
这下肯定更糟了。
唉!
旁人都以为开店挣钱,可只有开店的人才知道开店的苦。
看着是挣不少,可刨开房租水电,各项税收之后,其实根本剩不下几个——当然了,比在地球上还是强很多的。
掌机电视里,主播小优又出现了。
看着她那丰腴的身材,老板舔了舔嘴唇,琢磨着等来了女人,自己是不是也该爽一把。
一年多不碰女人,都快憋坏了。
话说回来,价格肯定不能便宜了。
要是几分钟完事儿,岂不是太亏?
老板想到了赵医生。
不知道赵医生那里有没有雄风不倒的药。
想到此,老板有些迫不及待,将柜台抽屉上了锁,匆匆出门儿。
老板刚走不久,谭非就从包间里出来了。
他虽然脸色依旧苍白,但明显多了一分亢奋的喜悦。
赵医生虽然是黑了点儿,但医术确实了得,一百万花下去,果然是立竿见影。
天色还早。
谭非出了影像厅,直奔地堡之外的“柳阳”的住处。
再次见到那个女人,真有种小别胜新婚的喜悦和激动。
谭非二话不说,直接扑了上去。
可最终,却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
他惊讶的发现,原本已经康复的自己,在面对女人的时候,却是又“犯病”了。
事儿没办成,倒是折腾出了一身汗。
女人提了巨椰壳去打水洗澡,谭非颓废的躺在树洞里的草铺上研究病情。
病又痊愈了。
这……
谭非抬手狠狠的拍打自己的脑袋。
他认真回想了一下,总算是明白了问题的根本。
问题的根本就是女人的那半颗脑袋。
经过了催眠仪的治疗之后,他对那半颗脑袋确实是没有了恐惧之感。可看到女人之后,他却又会下意识的想到那半个脑袋,甚至所有的注意力都会在那半颗脑袋上——结果,自然是只要面对女人,便举不起来了。
法克!
谭非恶狠狠的咒骂了一句。
他感觉国骂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内心深处的纠结了。
不行不行!
还要去找赵医生。
妈的!
一百多万花下去了,却没有根治好病症,必须得有个说法才行。
冲动的谭非出了树洞,正打算去跟女人打个招呼便离开,却又驻足。
嘶……
万一跟赵医生争吵起来,那厮把自己不举的事情抖搂出去,可咋办?
有点儿投鼠忌器啊。
对了。
差点儿忘了。
谭非从口袋里翻出了赵医生开的药。
急着来找女人,谭非忘记吃药了。
这药……
辅助作用?
难不成……
谭非犹豫了一下,吞了一粒药。
片刻,便感觉身上有些燥热难耐。
女人及时提着巨椰壳回来了。
没等女人将巨椰壳放稳,谭非便迎了上去,一把将女人抱了起来。
女人吃了一惊,待注意到谭非的变化,脸上闪过一抹喜色。
没放稳的巨椰壳倒了。
水哗啦啦流了出来。
一片泥泞。
水折射着太阳的光,散出彩虹一样的颜色。
在天空中徘徊了许久的乌云终于是彻底散开了。
风来,云散。
谭非仰躺在湿漉漉的草地上,根本不在乎浑身的泥污。
女人侧身趴在谭非身旁,脸颊绯红,绷着嘴唇不吱声。
谭非笑了,“真好。”
女人抿嘴一笑,忽然想起一事,问:“对了,照片给小夏了吗?”
谭非挑了一下眉头,有些不高兴。
这种时候,不该聊点儿风花雪月吗?提小夏干什么?虽然不满,但谭非还是回了话:“给了。”
“你告诉他……死讯了吧。”
谭非叹气,默认。
女人道:“他很伤心吧?”
“幼年丧母,十八丧父。妥妥的主角命啊。以后啊,怕是要学坏。”
“你就眼睁睁看着他学坏吗?”
“不然呢?我又不是他爹。”谭非撇撇嘴,又道:“也未必有学坏的机会。”
“咋说?”
“我去找他的时候,他在收拾东西,看样子,可能是要去九十九区。”谭非道:“血沙的价格,越来越喜人了。他会动心,也不奇怪。当然了,也可能是要搬去别的区。”
女人心里咯噔了一下。
万一小夏真是要去九十九区呢?
女人心急如焚,面上却是冷静如常。她往谭非的臂弯里钻了一下,眉头紧锁,努力用平静的语气说道:“平时打猎,他爸总是护着他,他又年轻,打猎经验不足。去九十九区,怕是有去无回。你不是跟他很熟悉吗?真不管他死活?”
“不然呢?我又不是他爹。”谭非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女人张了张嘴,觉得有些难以启齿,却又不得不说。
如果小夏已经收拾好东西并且真的是坐上了往九十九区的悬浮快车……
女人不敢去想。
她顾不得任何事情了。
“你可以是!”女人说着,坐直了身子,低头,盯着谭非。
谭非有些莫名其妙,“可以是?”说着,注意到女人竟是泪眼汪汪的。
女人绷着嘴唇点点头。
她设想过许多个摊牌的场面,但却不包括今天这样草草摊牌。
深吸一口气,女人说道:“我现在,算是你的女人吗?”
谭非皱着眉,感觉事情好像有些不简单,一时间犹豫着没有回答女人的话。
“如果我算是你的女人,那你就可以是小夏的父亲,只要你愿意。”
谭非坐起身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女人的脸,“你的意思是……”
女人点头。
谭非嘴角开始抽搐,想笑,却像哭。
“老夏?”谭非不敢置信的问。
“是。”女人红着脸,又焦躁的催促道:“你快回去吧,先帮我拦住小夏!不要让他去九十九区!求你了!”
“哎不是,你怎么……不……”谭非竟然结巴起来。
女人没心情再拖下去了,实在是担心来不及。她抓过谭非的衣服塞给他。“你帮我照顾我儿子!我就做你的女人!我现在已经是你的女人了,你有责任照顾好咱儿子!”
“你先等会儿!什么咱……噢!我明白了!土坡上的猎物,不是送我的,是你送给小夏的呀?”
“求你了!”女人哪有心思听谭非扯别的。她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急躁的吼了一声。“真的!求你了!把我儿子安全送回地球……你让我怎么样,我都依你!”
谭非眉头紧锁,问:“为什么是我?”
“你先穿衣服去拦住小夏,具体的事情,咱们路上慢慢说好不好?”女人急躁又努力耐着性子劝说着,更把谭非的衣服使劲往谭非身上塞。
谭非无奈,只能接过衣服。看看身上脏兮兮的,想要洗一洗,却又注意到了女人急躁的神色。
想想也是。
万一小夏已经上了车,可就麻烦了。
两人顾不得身上的泥水,直接穿上衣服。
女人带着谭非,在山林间飞跃。
“我一直都知道,你总拿话怼我,是可怜咱们儿子……”女人虽然背着谭非,说话却是一点儿也不喘。“你是个心善的人。说难听点儿,是有些妇人之仁的。猎人之中,难得一见。”
“什么‘咱儿子’。”谭非没好气的怼了一句。“我也不是妇人之仁!”显然,他觉得“妇人之仁”的评价很刺耳。
“继子。”女人道:“买一送一。”
“你……我不是妇人之仁。”谭非觉得自己有必要解释一下。“你是不了解我,在八十五区,我可是出了名的手辣心黑。”
“那是柳阳。”女人说道。
谭非不认同,却不反驳,只道:“说起来,你之前为什么不直说?冒充柳阳干什么?”
“之前是没想好怎么跟你说,你又刚好误会我是柳阳。我就将错就错了。”女人说道。
谭非苦笑,看一眼女人白皙圆润的耳朵,又问道:“我发现我好像只知道你姓夏,你全名叫什么?”
女人沉默了片刻,才回道:“以前的名字不重要了。”
“那就取个新名字。”谭非想了想,说道:“你觉得‘夏雨荷’这个名字怎么样?”
“不怎么样。”女人很果断的拒绝了。
“夏天呢?”谭非又问。
“咱儿子叫‘夏天’。”
“啊?小夏叫夏天啊?名字真俗。”
女人无语。
谭非又道:“我一直很好奇。你很缺钱吗?竟然要带着儿子来天堂星?”
“这个以后再跟你说。”
“感觉有坑。”
“呵呵,哪有。”
谭非不再追问,又换了个问题。“小夏知道你变身的事情吗?应该是不知道吧?不然就不需要我转交照片了。你实力这么强,不需要我保护他吧?”
“我实力是强,但不方便进入地堡。对于孩子而言,坏人远远比野兽更危险。”女人说道:“至于不告诉小夏真相的原因……我大概一辈子都只能在天堂星上躲躲藏藏了。小夏要是知道我还活着,就算是合约到期了,也不会离开这里的。我怎么能让我儿子跟我一起在这里过野人一般的生活呢?”
谭非认真想了想,回道:“也是。”
“帮我看管好小夏,不只是安全,也不能让他学坏了。”女人道。
谭非没有立刻回话,而是在衡量着得失。
为了“性福”,多了个儿子的麻烦,值得吗?
这是一个值得深究的现实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