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您……”用佣兵们看到他们的靠山陈墨走了,有点慌乱。

“让他去吧。”一只穿着西装的蜥蜴突然出现:“这是他答应过我的。”

“蜥蜴说话了?!”芙兰卡吓了一大跳,嘴巴张得老大,而部落少女则是捂住嘴,瞪大眼睛。

“真是没礼貌,算了,你们不在我的业务范围。”西装蜥蜴看着陈墨离去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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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士踉踉跄跄地在月光下奔跑。

“啊……啊……”

面甲下,他吐出的音节如电流般滋滋响,他一边跑,身上的铠甲一边滋滋冒出数据碎片一样的信息。

骑士的铠甲在崩碎。

骑士那无坚不摧的躯体也在崩碎。

他仍然在奔跑,他奔跑的路上,那些明艳的紫花越长越多,他像是遵循本能,循着路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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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停下。

不……

停下。

…… ……不………………

去执行你的使命!

“……不!!!”

骑士仰天大吼,他跪倒在地,像一只悲伤的野兽。

月光撒在他身上,映照得铠甲发光,十分神圣。

他竟奔跑进了一片花海里,。这里长满了娇嫩的帕罗沙,紫色的花瓣在风中摇曳,如深紫的绸缎起伏,遮掩少女娇嫩的肌肤,难以想象沙漠中会有这样繁盛的花海,在月下随风飘动,如人间仙境。

“我是……谁?”骑士喃喃道。

“为什么……我在这里?”

你是序列的骑士。

那充斥着虚无,混乱,泯灭的力量回荡着某个男人的声音。

“不……”

停止思考,骑士,停止这些无意义的行为。

骑士拒绝聆听,抬起流星锤,狠狠扎在自己的面甲上,一下又一下,直到把面甲砸得粉碎。

叮!序列第七的符号光芒大方,泯灭之力阻止着骑士。

但骑士狠狠砸下去,连那序列的符号也被他砸碎。

蓝色铠甲碎片掉落,骑士那死灰色的,没有任何生机的脸露出来。

“啊……我是……卡西米尔的骑士。”

他用颤抖的手着抱住自己的脑袋。

“我……在这一百多年来,居然都忘了……”

抹消生命存在,给予他人遗忘的骑士,也早已遗忘了故乡,遗忘了自己。

“我……没有背叛,我没有玷污我家族的荣誉,我并非惧怕梦魇可汗的铁蹄,才向他屈膝……”

“我只是……在那位万王之王身上……看到了……值得我效忠……值得我奉献一生的使命……”

“使命……对……我真正的使命……”

“我乃梦魇可汗麾下的第四部族,与阿斯兰和蛮王齐名……整个部族只有我一人……因为我一人足矣……”

“金色的天马啊……临光……你的确耀眼无比,甚至让吾王都折戟……可吾王早答应过我……不会侵扰卡西米尔的土地……”

“我没有背叛,没有……卡西米尔没有无光之地……可只有吾王告诉我……骑士崇高的荣光不应该只局限于卡西米尔,而应该照耀整片大地……”

骑士痛苦地垂下头,死寂的灰白眼眸中竟流出一行泪。

“可是吾王啊……为何,为何?为何?!!!!”

“为何在您终于调转世界上最伟大的军队,征战焚风热土时,您对我说[回去]?为何您要说:可以了,我的骑士,回到你的故乡吧……”

“为什么不让我也战死在焚风热土?……回故乡……我的故乡又在哪里?”

骑士孤独地悲怆大吼,但回应他的只有天上那轮圆月的点点光明.。

曾经,帕罗沙开满了他家园的每个角落,可当他再次回到卡西米尔时,那里已经什么都没有了。

“我的领地被夺走了,我的房子被推倒了,我唯一的儿子,那高傲的银月骑士,也跟随龙皇的联军远征大海,就连那美丽的帕罗沙……也一朵不剩了,故乡……我的故乡在哪儿呢?”

骑士的眼中流露追忆之色:“……没有……哪怕我走遍泰拉的角落,也再找不到可以安身的地方……”

“帕罗沙……这美丽的花太娇嫩了……儿子给我的种子,一个地方都长不活。”

骑士迷茫地扶着面前繁盛的帕罗沙:“可这些……是怎么……”

骑士灰白的眼眸里突然浮现一点神采,一段可悲的记忆渐渐浮出水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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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是令我惊奇,你生前到底修炼的是什么源石技艺?居然让你的尸身数百年完好无损。”

那是一个男子的声音,唤醒了本该沉眠于寻乡路途中的他,带着玩味戏虐之意。

“如此强大的体魄,正适合这个序列。”男子对他十分满意,如欣赏一件艺术品。

男子将手放在他身上,那一瞬间,有什么东西和他连接上了。

那是比死亡更痛苦的折磨,规则之力像一道道枷锁,时时刻刻想要拉着他,和这个游戏世界融为一体,幸好那个数字锁住了他。但他也无时无刻不被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力量冲洗着躯体。

他那一刻,居然在咆哮,死人也会咆哮吗?

“不错,之前那些人全部被泯灭侵蚀得渣都不剩,你居然扛下来了。”

当变化完成之时,他生前的银甲,被那股力量变成蓝色,面甲成了控制他的锁,牢牢印在他脸上。

“从现在起,你是序列第七————泯灭骑士,你和其他序列,在未来要共同帮我完成一件事,不过你比较特殊,你有额外的任务————”

“接下来这一百多年,无论[我们]做什么,你都要抹去[我们]留下的痕迹,抹消见过[我们],了解到[我们]的人,绝不能让这个世界的人意识到[我们]的存在。”

他成为了序列的骑士。

他的使命变成了遵从[他]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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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木……原。”他吐出那男人的名字。

“我成了[他们]的走狗……我竟成了……这个世界的祸端,成了灾厄……”

骑士垂下脑袋。

原来是这样啊。

他曾没能跟随梦魇可汗击碎灾厄,反而自己成了灾厄么……真是……讽刺啊。

花海是如此繁茂啊,就像那个下午,他们坐在帕罗沙花海间野餐,妻子喂了他一口果派,他被呛得咳个不停……

远处是他的见习骑士在练枪,恋慕他儿子的美丽少女红着脸靠在围墙边,还有群山的沟壑,金色的麦田,麦田里割麦子的人站了起来,朝着他走来。

嗯?那是割麦子的老农么……骑士的眼眸早已重新变回灰白色。

卡吧……骑士的铠甲渐渐碎裂。

割麦子的人越走越近,骑士才发现,他已化身麦田里一颗金色的稻穗。

原来是这样,原来是这样……骑士明白了。

他唯一的故乡就在这里,在永恒安息的国度里。

“……请您……”骑士缓缓低下头。

“……让我再一次品味死亡吧……”

“嗯。”

黑色的死神答应了他的请求,举起了闪烁着透明火焰的漆黑巨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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