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碑上青涩稚嫩少年脸黑白照,一朵朵泛黄的白菊花,地面上散落一地的花瓣枯叶,许音笙只听过白发人送黑发人,但自己送自己这滋味……还真是奇怪。
一阵清风吹过,花瓣枯叶乱了位置。
赵峄城耐心十足地又将其扫做一堆,他在努力时,许音笙却划起了水,她试探着拿着扫帚在地上胡乱挥了几下,见赵峄城没有反应,索性悄咪·咪地挪动步子,趁着赵峄城没注意或是没在意,她跑到墓碑后坐着摸鱼去了。
背着赵峄城,一只小手悄然拿起贡品水果又迅速收回,许音笙啃了几口,有些酸,但味道比猫粮好。
这些贡品放了好几天,有些酸味很正常,
等会就要扔掉,不如进她肚子。
靠在冰凉的黑曜石墓碑上,许音笙大大伸了个懒腰,她戴着墨镜望向天上太阳,有着斗篷与墨镜的阻挡,阳光根本就无法接触的她的身躯。
白白的云朵,湛蓝的天空,金灿灿的太阳,活了二十多年,见过大大小小各种风景,可许音笙这是头一次觉得头顶这片天空是这么好,不,或许是,没有赵峄城,拥有短暂自由是这么美好。
许音笙眯着眼。
如果没有赵峄城,她觉得自己绝对会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游,世界这么大,她有钱去看看。
埃及的金字塔、墨西哥鸡肉卷、法国的巴黎铁塔、波罗地的红酒……
就在她遐想没有赵峄城的美好生活时,一道男声却幽幽在她耳畔响起。
“小音。”
如梦初醒,许音笙猛然睁开眼眸,呆呆看着眼前巨大,仅距一寸的帅气脸庞,下一刻,她注意到赵峄城目光落到她手中咬了几口,还残留着她牙痕的苹果。
不知在什么时候,赵峄城放下扫帚,来到许音笙身前,整个过程没有被发现一丝声音。
“我我我,我不是故意偷吃的。”许音笙几乎快哭出来了。
偷吃就偷吃么,还被逮住了。
在她们这个地区,偷吃死人供品可是大忌,虽然她还没死,但保不准赵峄城这个神·经病会这么想。
赵峄城笑了笑,像是看见偷腥的猫咪,他抬起手,在许音笙害怕的目光中,他牵过她的手,拿过小手中吃了一半苹果。
“这个,坏的。”他指了指苹果上的绿色小点,对着许音笙说道,在对方恐惧的目光中,又从黑色塑料袋中拿出一个完好的苹果,交到她手上。
“这个,好的,可以吃。”他看向许音笙温声说道,像是悉心教导无知的猫咪。
许音笙颤颤巍巍拿住苹果,却没有下口,她试想过赵峄城惩罚她玩弄她,甚至是让她把吃下去的吐出来。
可这样温柔的给她一个品色气息都上佳的苹果。
莫非这也是发疯的一种?
还是说,下毒……呃,想想应该不会,她是“主人”的小猫咪,做错再大的事,也罪不至死。
像是看出许音笙的担忧,赵峄城笑着摇了摇头,当着许音笙的面,他低头咬了一口。
“吃吧。”
见赵峄城以身为证,许音笙仍不放心,毕竟之前下药她可没忘记,一直铭记于心,但她也明白赵峄城那句“吃吧”,不是请示,而是陈述。
再不过赵峄城面子,等会就不是上面吃,而是下面吃了。
经过小段时间驯化的的许音笙现在对赵峄城可谓是又畏又惧,就像是铭刻在DNA中的畏惧。有时她虽能凭着一腔热血雄起一波,但来也快去也快,一但持久她就痿了。
她小小咬了一口苹果。
酥脆,汁水四溅,香甜可口,比之前的好吃数倍。
许音笙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
咔嚓咔嚓,小松鼠般地啃食苹果,赵峄城见状,满意地摸了摸银发萝莉的头,“不要这么怕我。”
“我其实没病,我也不会害你。”
“世界上没有人比我更爱你,你明白吗,小音。”
许音笙犹如捣蒜般的点头,暗地内却瘪了瘪嘴,我信你个鬼,你个精·神病坏得很。
等到许音笙在赵峄城的注意下将小苹果啃尽,她刚想开口,赵峄城将手中黑色塑料袋交到她手上,打断了她。
“把这些烧了。”
“这是什么?”许音笙掂量了下塑料袋的物品,不重,大概只有几本作业本的重量。
“你的过去。”赵峄城微笑道,但这个微笑在许音笙眼中却是那么毛骨悚然。“全都烧了。”
“和你的过去做个告别。”
许音笙沉默地再次掂量,依旧是几本作业本重量,并没有因为她的心情而产生变化,她心中却已经猜出里面的寥寥几物。
身份证,户口本,人口出生证明,华元联邦人际卡……每一件都是证明“许音笙”存在过这个世界上的痕迹。
最终,在赵峄城的注视下,许音笙无言的点了点头,她知道现在自己只能说什么,也知道什么是早以预定的标准答案。
“好。”
袅袅烟火升起,细微的火焰在地上跳动,映照在二人的脸上,赵峄城脸上是兴奋,是喜悦,是唉息,是懊恼,是新生,与之形成对比的是许音笙,麻木茫然。
洁白的人口出生证明落入火焰中,四角先是碳化蜷缩,然后是黑暗一直蔓延中部,最后是头像框,青春扬意的少年在火焰中笑得如此纯真而又灿烂,可最后却化为一滩灰烬。
这只是第一张,然后是第二张、第三张……
一张张证明过“许音笙”在世上存在过痕迹的物品被许音笙亲手扔入火堆,看着它泯灭,洁白的纸张在火焰中飞舞,如同扑火的飞饿,最终化为尘埃。
一切结束。赵峄城站起身来,许音笙却蹲在原地,呆呆望着那堆灰烬、、
“小音,你做的很棒,今晚给你做红烧排骨。”赵峄城用扫帚扫去那堆灰烬,倒入垃圾桶中。
许音笙并没有回答,反而摸了**口的位置,有些疼,像是死了一般。
她索性坐在地上,背靠墓碑。
“还要麻辣鱼。”
“好。”赵峄城点头,他看着她眼中尽是溢于言表的宠溺,正如他所说,只有许音笙听话,他就能满足她的所有要求。
“陪我坐会。”许音笙拍了拍身旁的位置。
赵峄城轻轻坐在许音笙的身旁,一男,一女,一饲主,一宠物,被就这样肩靠肩的坐在大理石砌成墓碑台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