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白虎庄内,一老一小对膝而坐,各捧一茶杯。
“没想到秦先生如此神速…不过一日便将那顽劣女儿找了回来。”
“巧合而已。”
确实是巧合。
秦菽黎盯着杯中平和缓静的水面,目不转睛。
“那么,按照约定…老夫那儿子,就任你差遣了。到了那时候,就来把他带走吧。”
“好耶!”
一阵欢呼声从门外传来,
“蠢货!闭嘴!”
用排山倒海般的气势将门外吵闹的乔如澜喊熄火,乔猛抿了口茶,重新看向秦菽黎。
“犬子顽劣,秦先生见笑了。”
“…没有的事。不过,乔庄主直呼晚辈名字即可,晚辈当不起先生二字。”
“人不可不知礼,秦先生无需多言。”
乔猛摆了摆手,随意地说道。
“说起来,敢问乔庄主,令千金…”
“老夫关了她三天禁闭。”
“啊…”
就三天?
“那孩子的情况,老夫也不是不清楚。不过,这并不够她能随意任性消失的理由。”
“…令千金其实有些妄自菲薄,她也许比您想象的还要聪明伶俐。”
“我知道。秦先生无需再为她说情,老夫心意已决。”
“我是说,您应该再关久一点。”
“…”
“在理。”
两人一言一语间,乔如沁小姐三天有期徒刑在秦菽黎的据理争夺下加判两天。
在聊完所有有关比武的细节后,秦菽黎站起身准备告辞。
正当他要开口时,一直坐着的乔猛开口道:
“白虎庄,欠你一个人情。”
“乔庄主此言何意?”
“昨日之事我已经听小女说过了。”
乔猛将手中茶杯放下。
“若无秦先生出手,小女恐凶多吉少。老夫代小女谢过了。”
“乔小姐聪颖非凡,就算我不在也不会出什么事。”
“秦先生不必推脱,往后若有何事差遣,尽管来找老夫就好。”
言毕,乔猛闭上了眼睛。
“那便承您好意。晚辈告辞。”
“嗯。”
…
“喂,秦兄,”
“秦兄?”
“秦兄秦兄秦兄秦兄...”
“好了够了别再说了。”
刚离开乔猛的书房没多久,秦菽黎叹气着捂住了在一旁围着他一路叽叽喳喳满脸灿烂笑容的乔如澜。
“乔兄,乔少主,乔少爷,有话就说,别喊个不停了。”
“嘿嘿,这不是激动吗。在下要多谢秦兄能给我捎上这么个好机会。”
乔如澜收回了原先那副嬉笑的样子,微笑着向秦菽黎微微施礼,但被秦菽黎默默地躲开。
“不必谢我,乔兄。我只是出于自己的利益行动而已,并没有要特别帮你的意思。况且,这究竟是好事坏事还难说呢...”
秦菽黎背着手注视着看上去还是一副开心样的乔如澜,神色微带几分严肃。
“那就算...互惠互利?至于好事坏事,秦兄你可别忘了,我们都是武人啊!”
说着乔如澜突然冲上来搂住了秦菽黎的肩膀,
“喂...”
“哪有劳什子武人只干自己能稳赢的事的?那不是武人,是懦夫。再说了,能在皇宫里和其他国家的高手比试...哪有武人会不心动的?”
“事实上,是只有你心动了。”
“嗨!管他的!总之谢谢你给我揽来这活路啊秦兄!”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从我身上下去...”
“从此我们是兄弟!”
“我不要...”
“你做哥哥我做弟!”
“我不要当你哥哥!”
...
好不容易拜托了像只疯牛一样兴奋的乔如澜,秦菽黎又叹了口气。
怎么感觉,这白虎庄一家人都有点不对劲呢...
女儿奴老爹,快乐小子哥哥,以及某种程度上最像正常人的妹妹...颇有澹台家风啊。
“对了秦兄,”
停止了发癫行为的乔如澜凑了上来,从衣袍里翻找着什么东西。
“喏。”
他伸出了手,掌心里静静地躺着一支精雕细琢的银质簪子。在其簪头刻画了一只栩栩如生的乌朱神鸟像。
“...乌朱?”
秦菽黎皱着眉头,打量着这支簪子。
秦菽黎对这种名为“乌朱”的神话生物并不陌生。在边境的战场和荒漠上,有一支他方的盟友便是一个信仰乌朱神鸟的游牧氏族。
传说中这种神鸟有着一整个族群,在幼年时通身玄羽,待到成年后便会褪下黑色,长出一身赤红流转的朱羽,宛若流火,被视为生命和光明的象征。
而在玲珑这两年,秦菽黎鲜有看到有人使用这一图腾...
“这是舍妹特别叮嘱我要送到秦兄你手上的。”
哦,是柳金盏...乔如沁琢磨的啊,那没事了。
“不合适吧。”
再怎么说,收下女子的贴身物品也太...哦,这是玲珑啊,那没事...不,就算是玲珑也有些不稳妥吧。
“合适合适。秦兄啊,这可不是那些妇人用的普通的簪子,来,你看,”
乔如澜神神秘秘地凑了过来,把那支簪子捏在手中,
“你看啊...”
只见乔如澜轻轻碰了碰簪子底部的一个活动钮,随后簪子的簪尖发出了“咻”的一声如离弦之箭射了出去。
“...?”
跟着乔如澜走去,才发现簪尖刺入了前方的树木,钉地牢固无比。若是射向人的脑袋,只要角度不错想必一击毙命也不是难事。
“怎么样,不一样吧?”
“...这是...乔小姐自己搞出来的?”
“是啊,对了,还有呢。”
说着,乔如澜又把簪子翻了个面,按了按上面,又立马显露出一个细小的圆柱形凹槽。
“这个里面啊,听她说装点毒药啊小纸条啊都是很方便的。哦对了,那个簪尖还可以回收...”
“...既是如此精巧难得之物,我便更不好收下了。”
“嗨,这玩意那小家伙房间里弄了没有百把也有八十,每次她溜出去都得带上个十几支,不然你以为我们敢这么随便看着她?她那么弱又爱挑事。”
“...在理。”
“所以啊,秦兄你拿着就是。”
乔如澜握住秦菽黎的双手,将簪子塞了进去。
“不然啊,我就要挨她一顿骂喽。”
“...那便,劳烦乔兄代我谢过乔小姐吧。”
“小事小事。本来我也觉得送秦兄这种私密的东西有些尴尬,你也不好用。毕竟没哪个男人随身带簪子不是?”
乔如澜脸上又浮现出那灿烂的有些欠的表情凑到秦菽黎面前,
“不过嘛,按秦兄这面容,别说是簪子了,就算是亵衣有几件在身上也...”
“乔兄,咱比比枪?”
“?好啊好啊!”
十分钟后,秦菽黎带着神清气爽的表情从白虎庄的训练场走了出来,身后传来隐隐约约的“我就知道你放水了”的不成样子的惨叫。
下头男,真欠揍。舒服了。
不过...
秦菽黎把那簪子拿出来看了看,它在阳光下闪耀着细碎的银光。
要怎么办呢?
送给澹台璃?
不不...怎么也是别人送给我的东西。况且要是她问这簪子哪买的就难办了。
带身上也基本用不上,而且还有被抓包的风险...
还是封存起来吧。
简单地决定了这支中世纪黑科技簪子的命运后,秦菽黎和铁牛打了声招呼离开了白虎庄。
回到皇宫,回到那只过了两天,但仿佛过了很久的皇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