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鹿溪只是瞅了一眼陈衣露,饭桌上的话语是越来越好,以前一直是安静沉默地,姐姐的话真多,她的声音也很好听,据姜艺说她高中时期以学校代表的身份参加过歌唱比赛,不过都是些流行歌曲,并非那些民谣又或国外的古典,她戴着银框眼镜,模样绝佳,形象一流,面对这样的人很难说出拒绝的话。
他只是轻轻地“嗯”声,是回答了但又不像是,可能最好的回答是两个字,这样的回应太淡漠了,是稍不留神就捕捉不到被风吹散的回应。
雨一如既往地下了,湿润的空气里是天空的味道,陈衣露在家里练琴,雨声伴随着琴声,温鹿溪的心情有些寡淡,可能雨带来的便是安歇的情感,而姐姐弹的曲子有随和的意味,他到底不是什么天才,压根不懂风情,听不出曲子所代表的什么。
一连请了几天假,这有些娇纵,学校里打来了电话,放在之前陈衣露不会关心自己这个弟弟的学习情况如何,也不会关心他的校园生活,可高三了,这是最要严阵以待的时期,陈衣露不置可否,终归是她不一样,她走得是保送的路子,高考与她不是擦肩而过,严肃说是缘薄分浅,手机另一端是旗帜鲜明地讲着,他要回学校去,除非自我放弃了,不然现在错失一天,便要落后一天,别人都在砥砺前行,你倒是站着不动了,这说不过去。
似乎该找一个补习老师来辅导下弟弟那可怜兮兮的成绩,陈衣露挂了电话后,想了想温鹿溪的情况,他以前有找自己给他的试卷签过名,事实上她根本没有签过,到最后他也没有找过自己,他考试考多少分?不清不楚啊。
她站起身出了房间,敲响温鹿溪的房门,他的门没有锁,陈衣露便是顺势一推,没有开灯的屋子接着客厅的灯只有一片灰暗,像是一间逼仄的屋子,雷声雨声和屋外刺耳响亮的车辆汽笛声,陈衣露打开了灯,温鹿溪像是刚刚入睡,被自己的行为打扰便是轻易地醒了,陈衣露心底是抱歉的,面上是温和漂亮的微笑。
温鹿溪只是看着姐姐,眸底有不甚清明的恍惚,他的声音很弱很弱,“姐姐…”
“鹿溪可以告诉姐姐你最近一次考试多少分吗?有试卷可以给我看看吗?”陈衣露的话有些礼貌了,沾了点相敬如宾。
温鹿溪沉默了会儿,然后从床上起来,拿起丢在书桌上的书包,拿出了最近一次考试的卷子,陈衣露拿过弟弟的试卷,坐在床沿看了看,她已经做好了心理缓冲,留着理性来面对这不确定性,他的字规规矩矩,不难看,可也远远不及值得夸赞的范畴,除了语文一科他是刚好及格,其余的都兵败如山倒,被打得丢盔弃甲。
为什么长得这么漂亮,学习成绩这么丑陋?陈衣露心中自语,当然她不会说出口的,她瞅了一眼坐在自己身旁拘谨的弟弟,是轻声道:“有待提高呢。”
不能只注视光鲜亮丽的外表,不可忽略背后的晦暗,陈衣露咬了咬下唇,她真的不想说些伤人心的话,她想着不求臻于优秀或完美,只要能够达到及格便可,陈衣露为弟弟想好了措辞,这种事是不可避免的失误和意外而已。
“鹿溪,你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我。”
陈衣露不是托大,虽然上的是音乐班,可依旧有文化课程,进度甚至要比普通高中要快些,应该说她的文化课程学得要更好些,毕竟是贵族学校,那些老师都是一流名校毕业的,是无比珍贵的师资力量,陈衣露高中时期不只是考音乐,那些文化课程一样要考试,只是及格与否,考得怎样不会有什么太大的批评或奖赏,只是秉持着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顺带的课程罢了。
她终归是聪明的,数学这门课程教起弟弟要难些,可其余都是简单,他文理不分科,陈衣露审视着那些试卷,对她而言简单轻松,数学除外,是要花些时间思考,基本的高中知识她还保留着。
温鹿溪看着姐姐,她该是冰冷而无机质的眼神不复存在,她更多是关心和关爱,她的声音是温柔地,“我来教你,有不会的就问我,卷子要签名来找我。”
所以该拿笔了,那支外壳泛白的钢笔落在了陈衣露的手上,她就那样拿着便是签了名字,陈衣露三个字飘逸潇洒,远比许多人的字迹漂亮。
“鹿溪。”
“姐姐?”
“我说得你有听吗?”
“听了。”
他的话语有不确定性,陈衣露耐着性子道:“卷子有哪些不会?现在告诉我。”她抽出数学的卷子交到温鹿溪的手里,她大致看了一遍,那些问题都有了答案,只是她也不是很保证自己的答案是必定正确的,到底是有着风险,那些公式她没有忘,幸好高中的数学课程终归算不得深奥。
“都不会。”他的回答来得突如其来,陈衣露没有生气,很平静,到是少年一副惶恐,她叹了口气,只是伸出手顺了顺他的头发,算是慰藉。
“过来,我教你。”
她走到书桌前,拉开椅子,等着弟弟坐下,但他还是坐在床边,陈衣露看过去,温鹿溪散着长发,眼神落在不知方向的虚空,潋滟的桃花眸子存着憨色,睫羽轻抖,比起往日的清秀多了太多的可爱,又或是秀色可餐。
真叫人心痒痒,陈衣露也不可免俗,她是正常人,正常的女性,面对这长相白皙清秀,柔弱中还透着股媚态的少年,更别提尝过一次,多少有些被影响到了,温鹿溪眉眼低顺而温柔,眼眸里遮了半寸黯淡的光,是慢慢悠悠地走到书桌,然后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