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喜欢英语，它无法做到按照单纯的字母发音进行拼读。”
“不过您也要看到英语这门语言的好处，和法语相比，它更容易上手。”
黑白混发的少年放下了昂贵的陶瓷茶杯。
此时此刻，牧显理正坐在全城市最昂贵的米其林三星餐厅的贵宾席位上。
他的对面坐着的，是一位身穿粗花呢西装的优雅中年人。
不像某位提醒走了样的钦差，这位中年男子身材修长，体格匀称。
疏剪整齐的短发和板正的坐姿，体现了些许干练的风格。
“不过您为什么不来我的部队工作呢？只要您想，我可以让您在十年之内成为参与世界重建秩序的中层官员。”
从中年男人所说的话中不难看出，这位牧显理眼前的男子手握不小的权力。
他的职位也确实如此。
一位宪兵上校，并且在今年的考核中已经内定要升任将军了。
现在负责这个城市大大小小的国际组织的保卫工作，是此城市所有隶属于UN武装的顶头上司。
“可能是老妈认为，我还是太稚嫩了。”
“您这个年纪算稚嫩？那么17岁时的我算什么？一个连枪都拿不稳的新人？”
宪兵上校不忘自嘲，“还好当时我在您母亲的名下工作，不然我怕是永无出头之日了。”
上校所言非虚。
他能够从辅佐“魔法少女”作战的后勤士兵跳槽成为宪兵，还是牧显理的母亲暗中出了力。
有时候，一位大人物手写的推荐信，就可以做到这种看似困难重重的事。
“不过我真没想到您现在长这么大了。”
上校将手探出半空，做了个下压的动作。
“当时我去您家拜访时，您没现在的一半高，像是个小大人一样请我进屋，给我倒茶。”
中年男人的动作把牧显理逗乐了。
“哈，您还记得那么久远的事啊。”
“不锻炼记忆力，会跟不上老妈安排的课程的。”
听了牧显理的解释，上校表示理解。
“当牧幽怜女士的孩子挺不容易的。您需要学的东西是同龄人的好几倍。”
“应该没有当政客困难。”
牧显理打量了下餐厅。
两人的座位正好位于餐厅的一角。
是一处没有人员走动的，可以观察餐厅全景的幽静之处。
这家餐厅的规格，在无形中把平民挡在大门之外。
能够在这里悠闲用餐的，除了一掷千金的富豪，就是借着职位享受报销额度的官员们了。
“这话我无法反驳。只有掉进大染缸里，沾了满身秽物，才能继续向上爬。”
上校表示，根据自己这么多年的阅历，牧显理所说的话，算是给政客们打圆场了。
“您最好别去参与这些阴谋诡计。这会让人不断堕落成为道德真空的。”
恰在此时，服务员将前菜端了上来——上好的牡蛎。
两人知趣地停止了谈话，开始品尝。
据用餐的客人说，进入口中的牡蛎如同“异常滑嫩，如同略咸的柔软糖块”。
牧显理品尝了一下后，确认之前用餐的客人说的是实话，而非餐厅请的托。
“好歹也是大人物们常来的餐馆，他们不可能在食物这块马虎。”
和和蔼的邻家大叔一样的上校，笑眯眯地看着少年吃着牡蛎。
虽说年纪不算大，但上校在笑时，眼角已出现了时隐时现的皱纹。
“您在学院的工作压力大吗？”
“每天看看监控，与学生们打打招呼，处理下文件堆，没什么麻烦的。”
牧显理耸了耸肩，“和管理一座城市的宪兵上校相比，‘魔法少女’学院的宪兵中尉完全是在过家家。”
“话不能这么说。”
上校端起了装有无酒精饮料的高脚杯，小酌了一口。
“如果这些学生们的课表里全是武装训练，那就代表世界重新进入战争年代了。”
宪兵上校的双眼迷离了起来，他进入了并不算遥远的过去。
“全世界人口数量暴跌，成年年龄下调，为了食物杀死杂货店主或者出卖身体事在各地区司空见惯。”
“现在这影响还在。”
牧显理接话道：“听说本世纪初，大部分地区的成年年龄没有16岁这么低。”
“今年已经是2053年了，世界还没有从战争的阴霾中走出来。”
上校边喝饮料边发牢骚，“一、二战后，世界各国的重建工作比现在快的多。”
“大概是因为怪物在全世界各地都肆虐过吧，社会的受灾程度比一个世纪前更高。”
吃完牡蛎的两人开始品尝餐前汤。
喝汤时，上校不忘抱怨现在工作上的重重困难。
“您知道现在反灵能者团体的声势日渐扩大吗？”
“知道，学院里也是有每日新闻看的。”
“新闻里报道的只是一部分。”
上校烦闷地喝着汤，“我们现在隔三差五就要搜查一波可疑人物的住所。”
“他们并不全是疯子，有人已经逐渐形成了纲领并且再招募信众。”
“他们让我想到了两次世界大战前的很多团体。创立一些逻辑不通顺的理论来吸引群众。”
和上校相比，牧显理就显得从容许多。
“这应该是教育方面出了问题吧。”
黑白混发的少年放下汤匙，“我们大家都知道，人的身心发展因素中，家庭环境和学校教育占据了重要部分。”
“但长期的战争破坏了本来正常运转的教育体系，导致很多人没有机会接受合格的教育。”
“只能做到简单读写的人群，搭配上脑子不灵光的野心家，煽动者和战争贩子，就会形成一股破坏性极大的浪潮。历史同样也证明了这点。”
牧显理认为，这种浪潮在历史的长河中比比皆是，甚至不需要拿起放大镜仔细寻找。
“说到这里，上校，我有个不太成熟的问题。”
“您请说。”
“我们的同僚和上级中，是否也存在这种情况呢？”
牧显理的问题，让宪兵上校冷哼了一声。
“我不敢说在UN的民意代表们全都是坏人，但我敢说他们中有不少蠢货。”
“比如？”
“会在写文件时出现愚蠢的纰漏，比如把土豆(potato)拼写成(potatoe)。”
“在开会时打瞌睡，甚至在自己发言时都会睡着。”
“在自己发言时睡着？”
牧显理一脸的不可置信。
“估计是发言的前一晚通宵娱乐狂欢了吧。”
“还好他们不会随便插手我们执行者的工作，不然战后和平重建工作要麻烦一百倍。”
上校最后的总结颇为独到，牧显理也不得不点头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