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职工餐厅的餐品水平整体上不如学生餐厅。
可前者的环境气氛比后者的格调严肃不少。
所以一些私下的商谈或是小规模的见面，都会在教职工餐厅的角落里解决。
因此时并未到午饭时间，餐厅内只能提供饮品。
不过对于满头大汗的钦差来说，能在空调凉风的吹拂下喝茶，就算是解“燃眉之急”了。
当得知这位年轻人是刚入职的新人后，钦差打起了“坏”主意。
这位钦差先是对这位彬彬有礼的少年进行了一番谆谆教导。
比如说培养“魔法少女”的学院对于上级拨款的滥用。
和“魔法少女”有关的犯罪增多导致公众对于这些少女的信任度降低。
她们的体质让她们可以做更多的工作，容易挤占普通人的工作岗位。
钦差不愧是个会钻营的好手。
这位讲两句话就要喝一口凉茶的胖子，将巴结上司，拉拢同僚的嘴皮子功夫，用在了忽悠新人上。
若是只听这位老哥的话，而不与其他人的话进行对照，怕不是会得出以下结论：
这位钦差是个以世界和平与稳定为己任的圣人了。
在谈话中，钦差还不忘关照这位少年，并且软硬兼施：
“在巴罗院长手底下工作肯定很辛苦吧，肯定需要满足她的各项无理要求吧？”
“你这么年轻就成为了学院的高级职工，并且有着不小的军衔，你觉得这任命是否过于激进了？”
……
按照钦差的小心思，这位新人肯定是有人帮助才能坐到这个位子上的。
如果刚才的正面攻势没有让他倾向于自己，那么就要用这种“威胁”来“胁迫”他了。
什么？钦差大人不也是靠着提携才一路爬上来的？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钦差那只是自己的火候到了，自然而然地获得提拔。
钦差的口才确实不错。
从已经喝光的三壶茶水就可以看出，这位仁兄的嘴上功夫练的炉火纯青。
在这位老哥发言时，少年人则安静地坐在对过聆听。
这让这位老哥的自信心陡增，认为是自己的卓越演说技巧，征服了这位年轻人。
当钦差把内心中装着的所有话全部倒出来后，少年人做出了反应。
“您说的这一切都很好，先生。不过……”
嗯？难不成这位年轻人还有些单纯的“理想”？
没事，年轻时大家都这样，工作后慢慢就改好了。
钦差以为，这位宪兵中尉会扭捏地提出改换工作，增加薪资这样的实际提议。
“不过，如果您能把这些口才用到更实际的地方就好了。”
等等，怎么和自己想的不一样？
少年的琥珀色双眼看向别处，嘴中所说的却是能让钦差原地爆炸的短语。
“私下会见会计，避免上交税款；好友的公司倒闭，公司资产却在之前就转移到海外账户……”
这些词，单单摘出来没有什么。
但将它们组合起来，在合适的时间，合适的地点，对着合适的人说出，就成为了一击毙命的武器。
谋划要周全，杀敌要在一瞬间。
刚才钦差已经把所有的好话坏话全说完了。
这时候，就论到牧显理，以言语为武器进行进攻了。
“稍等一下！”
钦差想要进行反驳，但是说出的话确是有气无力。
“这些只是一般的经济事务而已，没有什么大问题。”
“您说的非常正确，先生。”
牧显理把玩着手中的茶杯，抬头看向天花板，继续进攻，“可是考虑到同一时间段，您账户里的资金增加……”
“停！”
好不容易汗消了的钦差，此时额头和后背又出现了汗渍。
这位自以为是者的脸色，也从自信满满变为了“丧气连天”。
“这些只是经济事务……”
“这话您已经说过了。”
见到对方的表情变化，牧显理大致确定了信息的正确性。
虽然不知道巴罗院长是从哪里知道这些消息的。
他看着钦差尝试稳定心神。
“这些事情是完全合规合法的。”
中年男人尝试给自己做辩解。
“我想报社的人也是这么想的。”
“报社？”
钦差手中的茶杯掉落，在桌子上滚了几滚。
“也不止是报社吧，现在很多媒体都有自己的线上网站。”
为了加快钦差“投降”的速度，牧显理拿起了手机。
“既然您说刚才的事情完全是合法合规的，那么我们完全可以和记者朋友们说嘛。”
“这样还能够为您树立伟大光明正确的形象，有何不好？”
听了这话，钦差的肩膀完全垮了下来。
当这些事情被记者听说后，自己的仕途肯定就玩完了。
光是流言蜚语，就足够让自己得不到晋升，更别说相关人员参与调查了。
“这就不用了，经济事务要是公布出来，就容易引起大家的误解。”
钦差已经隐隐约约地知道了少年的想法。
不过他还需要进一步确认。
“您是想要改换更好的工作，还是想要让学院维持现状？”
“两者都不想。”
牧显理小口酌着浓茶，“我希望我的工作维持现状，并且让学院变得更好。”
“您说的更好是指……”
此时，钦差与少年的地位达成了转换。
本来想来发号施令的检查者，变成了听从命令的应声虫。
“您离开学院后，将要提供给联合国的报告。”
牧显理将茶杯放下，对着钦差大人和蔼地微笑着。
“那份报告您有头绪了吗？”
“当然有……”
想到自己进餐厅前记的笔记，钦差脱口而出。
然后他立刻意识到了自己说错了话。
“不过那些只是初步的构思。也许，还需要广受尊敬的巴罗院长，进行细节上的指导。”
放低身段的钦差并没有什么感到不安。
他的圆滑的处事风格是以自我为中心的。
即使他真的发现学院的经费消耗超出预期……
为了自己付出“辛勤努力”才获得的一切，他也是愿意与对方进行“和解”的。
“我不像那位战功卓著的灵能者一样，可以亲自参与学院的经营，所以写出的报告肯定会有些许缺陷。”
嘴上这样说，钦差的内心却把院长辱骂了不知道多少遍。
不过在信息差的压制下，这位钦差做到了堪称完美的表情管理。
可是这场景并没有让少年完全满意。
原因倒不是在钦差光速服软的态度上。
“既然这位先生这么容易就屈服了，那之前做的准备不是都成了无用功吗？完全是瞎折腾啊。”
但最终没有把老妈搬出来，让自己免去了事后可能会被打电话训斥的可能。
也算是平稳落地吧。
不过之后要让巴罗院长好好解释一下，为什么她不自己亲自出马？
希望不是甩可能存在的黑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