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教会的出现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本身这种事情的发生就有些“自认倒霉”的性质在里面。在黄昏教会的信徒暴露出来之前，谁都不可能未卜先知地说出下一次灾难会发生在哪里，发生在什么时候。
哪怕是维托侯爵这个亲生父亲，也是在事后才得知自己的儿子早就投靠了黄昏教会，而且还暗搓搓地给自己留下了这么大一个惊喜。哪怕他之前再怎么偏爱斯德尔，现在也只能忍痛将对方开出家族了。
不过圣殿骑士的出现本身就代表着教皇与中央教堂的意志，所以哪怕维托侯爵再怎么难过，最后也还是正式接见了这位年轻的圣殿骑士，将事情的经过与调查结果一一告知，并在调查书上签署了自己的名字。而这样一来，再加上叶歌这位正职牧师所提供的“证词”，这件事也算是这么盖棺定论了，以后除非是教皇亲自翻案，否则绝难更改。
等到两人启程准备返回罗德城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的事情了。克莱德收集到了足够的证据，文件也已经送到叶歌手里，自然是要启程返回罗德城的。但叶歌其实不用这么着急回去的，甚至等到接任的牧师来了再回去也不迟。可克莱德总感觉这家伙好像比他还着急离开这座城市，甚至连马车都给提前准备好了。
卡伦城距离罗德城不是一般的远，几乎要横跨半个罗德帝国，哪怕是当初叶歌被发配过来这里上任时也花费了一个多月在路上。现在两个人直接坐马车回去估计能快一些，不过起码也要在赶路上浪费三个星期。
“话说回来，很久之前我就想问你一个问题了，只不过一直没机会。”克莱德信马由缰，丝毫没有在当车夫的自觉。不如说，圣殿骑士并没有牧师们那么金贵，很多时候都是在做一些杂事，克莱德倒也习惯了被使唤的日子。如果叶歌不跟上来的话，他也是一个人骑马回去，现在好歹多个人能说说话。
“你说。”叶歌靠在马车里，端起杯子抿了一口咖啡。
上次他来卡伦城的时候没有经验，直接跟了教会的马车过来，所以吃了好大的亏。这次叶歌学聪明了，凭着卡纳尔的朋友的身份去他家的商会里租了一辆足够大的马车，把自己没喝完的咖啡全部带上。啃不啃干粮无所谓，但让他一个月不喝咖啡，那还不如直接杀了他。
“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任职呢？”克莱德是个直性子，想到什么问题就会直接问出来。之前他一直在忙着调查取证的事情，现在闲下来了，自然也有心情去聊起以前的事情。
要知道，以前叶歌在罗德城可是很受欢迎的，几乎所有人都以为他在罗德城担任正职牧师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但后来有一天，叶歌忽然就离开了罗德城，任谁都找不到他的踪影。克莱德也是到处打听过，才得知他是去卡伦城担任正职牧师了。
虽然这件事至今已经过去半年了，可克莱德还是无法理解叶歌的选择。因为圣教绝不会无缘无故指派一位正职牧师远离自己原本的任职区，哪怕叶歌不能在罗德城直接任职，顶多也只会调去附近的城市。但卡伦城距离罗德城可不是一般的远……唯一的解释就是，这是他自己的选择。不然，即便是教皇也不可能将一位正职牧师发配去那么远的地方。
“没什么特别的理由。只是想离开罗德城一段时间而已。”叶歌不可能解释说，自己是被阿卡莉亚骗过来的。不然他是脑子进水了才会放弃在罗德城的大好前程，不远万里地跑来卡伦城任职？要是这件事被凡尔莎知道了，非得追着他狠狠地揍一顿不可。
当初凡尔莎花了那么多心思推荐自己去罗德城学习，不就是希望自己能在那里落地生根么。为此，自己每次回去探望她的时候，她都会毫不客气地赶自己回去，说是等自己在罗德城正式任职了再回来。
在罗德城任职倒不是说一定会比其他城市的牧师高贵多少，但如果能升任到主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因为罗德城的主教几乎可以说是教皇的预备役，每一任教皇几乎都是由罗德城所在的中央地区主教来接任的，而中央地区主教又多是来自于罗德城。
和其他地方不一样，罗德城虽然也有自己的教会学校，但是在教堂里见习的见习牧师却并非来自于当地的教会学校，而是来自于其他地区的推荐。这些来自于不同地区的孩子会在罗德城的教堂内进行进一步的修习，最后只有最优秀的孩子才能一直留下来，直到成为正职牧师为止。
当然，见习牧师距离正职牧师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许多见习牧师终其一生都没能学会神术，哪怕依旧在教堂任职，却也没有到中央教堂面见教皇的机会。这也是为什么在罗德正职牧师的数量会远远少于法师，光是一个“耐心”都足够拦下绝大部分人了。
反过来说，若非只有极少数人能成为正职牧师，罗德也不至于对正职牧师们给出如此优厚的待遇。能够通过评定的牧师本身就是一等一的人才，更别说心性也都是经过长久考验的，旁人哪怕是再怎么羡慕也不至于去说什么闲话。
“你离开的时候倒是潇洒。”克莱德没有怀疑叶歌，只是有些感慨地说道：“我们都以为你出什么意外了，到处去打听你的消息。最后还是圣女大人告诉我们，你去其他城市任职了。啊对了，我都忘记恭喜你了。终于熬出头了啊。”
“没什么，迟早的事情而已。”叶歌闭上眼睛。
他和普通的见习牧师不一样，别人是因为学不会神术，所以才被卡住的。但他纯粹是因为资历不够，再加上当时罗德城也没有空缺的正职牧师席位了，所以才要他多熬两年。但如果他要去其他城市任职却不必这么麻烦，甚至在好多年前就可以转正了。
“说的也是。”克莱德耸了耸肩，继续问道：“回去之后你应该还是在第七教堂任职吧？可别说你还要去其他城市啊，这种事情不可能一而再的。”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了。”叶歌点了点头。那天阿卡莉亚没有把话说完就消失了，所以他现在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总归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回罗德城去肯定是没错的。
“这样的话，我有个好消息要说给你听。你听了应该会很高兴的。”克莱德笑着说道。
“什么好消息？”叶歌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圣女大人好像也在第七教堂。至少，我离开罗德城之前她已经在那里任职了好一段时间了。好像自从你离开了罗德城以后，她就申请从中央教堂调任到了第七教堂。说不定，你回去之后就马上能见到她了呢。”克莱德说道。
“……圣女大人吗。”叶歌想起那位总是过分温柔的少女，不由得有些头疼，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怎么了？”克莱德看不到叶歌的表情，不由得有些好奇地问道：“你和圣女大人闹得不开心了吗？不应该啊，我看她好像也挺想念你的。”
“是么。”叶歌却没什么特别的反应，只是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句。
克莱德有些摸不着头脑，但心里多多少少反应过来这两个人应该是发生过什么，不然叶歌的语气不至于如此疏离。但以前这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应该还是很不错的，偶尔圣女大人来第七教堂时都会找到叶歌，一坐就是一个下午。那时候两人都是有说有笑的，任谁来看都会觉得他们是朋友吧。
叶歌没有在乎克莱德是怎么想的。他只是端着咖啡，默然地看着平摊在膝盖上的黑书，好久都没有翻到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