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清的语气里带着几分质问，这已经算是她和师尊对话是拿出过的，最强硬的态度。
她想要得到一个解释。
而那老妪，却是缓缓摇头，“因为我觉得没必要让你知道。”
“为何？”
“为何，因为作为师尊，我要照顾你的修炼。”老妪看着林晚清缓缓说着，虽然在外人看来，林晚清一直是一个清冷的仙子，但在她眼里，和第一次见面时的小丫头一样。
她随意的伸手捏起了一束林晚清垂到胸口的青丝，将其捋到林晚清颈后，然后又顺了顺她面前的衣裳。
林晚清眼中的疑惑因为这句话变得更加明显。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老妪缓缓摇头，然后看着林晚清，“虽然在宗门里，那些弟子好像一直以为你是什么，类似冰山仙子一样的存在，但为师知道，你是个心思敏感的孩子。”
林晚清不明了为何师尊要提到这一点，随即就听见。
“当年那个叛徒，你到现在都还在耿耿于怀对吧？”
林晚清神情微微一滞，她想否认，但在老妪宠溺又仿佛看穿一切的眼神中，她没有去摇头。
看着林晚清的反应，老妪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这便是我为何向你隐瞒的原因。”
“因为你一直到现在，都不相信他会魔堕，正是因为你下意识的想否认这个真相，所以即便你当初还是做出的是正确的选择，你还是一直陷落在了这件事的影响之内。”
“即便已经过去四年，从你修行速度逐渐减慢便能看出，你还是在一直不断的，反复思索着这件事。”
“现在的你太容易被影响，偏偏你又是一名无垢仙体，修的还是最刚正不阿的太平剑意，偏偏那犯事的家伙还是当初的小叛徒，你当时知道这消息的时候情绪波动就已经很奇怪了，如果将全部的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你。”
“你本就没有对四年前释然，现在却出现了，拼凑起来乍一看好像是那小家伙即便堕魔，但还是在行侠仗义这样的事，如果你因为无垢仙体的特性修行出了问题，如果你的剑意崩塌了，又怎么办？”
“你站在为师的角度想一想，如果你是我，难道你就不会顾忌爱徒的前程，选择性的隐瞒一些无关紧要的真相么？”
“这……怎么会是无关紧要的事。”林晚清看着师尊，被她打心里尊敬的师尊，现在竟然再说天下苍生被压迫的真相，是无关紧要的事。
老妪很快意识到了自己话语的问题，她随即说道，“无关紧要是指事件已经被平息了，比如那白子樊有一个名单，我们已经把那名单上的所有参与者全部弄了出来，包括一位体宗的修士，从扣每月的灵石到闭死关，废除修为还是处死全部按照东域的规定处理完备。”
“这件事本质上关于百姓的部分已经处理完备，剩下的，就只有那小叛徒做这事的本意，不就是无关紧要。”
至于为何无关紧要，这位老妪很快就给出了自己的观点，“因为我们并不清楚他的动机，他杀了有罪的白子樊一行人，选择留下自己的信息，彰显自己的魔气。”
“他到底是在唾弃东域的品德不佳不如魔修，还是想对你展开报复？”
“他分明知道你的无垢仙体随心意而动，却主动留下这有可能影响你心境的消息，从为师的角度来看，他为了报复的可能性要更多。”
“而且从本质上来说，他杀了东域修士这一点，便已经能将他的位置摆好了。”
“白子樊是该死，但这只能由我们东域来执行。”
“他既然成了魔修，现在还对东域修士动手，也只能奠定他魔道的身份。”
“就和当年我和你说的一样，从堕入魔道起，他便不再是你的弟子，你也毫无瓜葛。”
老妪看着林晚清说着，看着林晚清沉默了几分，她又伸手将林晚清的葇夷放在自己的手上，一边拍着，她一边说，“仙与魔的区别就是这么残酷且不可动摇，想想万年前的大战，想想因为那些魔修，而涂炭的生灵。”
林晚清看着老妪。
师尊曾经也是一位刚正不阿的剑修，她知道。
师尊和北渊开战过，她也知道。
如果是在以前，她或许会毫不犹豫的听从师尊的话，不会带半点认可。
但现在……她有一个问题。
“师尊。”
“嗯？”
“你可有过想向我隐瞒，斩杀白子樊的人是江澈？”
说着，林晚清缓缓抓住了老妪的手，她眼睁睁的看着师尊，看着这个以往从不会对她隐瞒，从不骗她的师尊。
两人对视着，老妪却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林晚清便知道了，她缓缓松开了手。
“叨扰师尊了，弟子……先去修炼了。”
师尊有想向我隐瞒他的身份……林晚清如此想着，心里却有些颤抖。
因为她不确定，过去的二十多年，师尊对她隐瞒过多少。
但她理解师尊的意思，和一个魔修划分关系总归是好的。
但她不认同方才师尊话中的意思。
关于魔修杀东域败类不算惩恶扬善这意思。
她回想着师尊的话，又回想了先前她见到的城主和百姓们。
分明百姓们对江澈是感激，而师尊却是不认同。
或许是师尊将派系看的更重一些，而那些百姓，那些凡人，他们的身份只能归置到人的本位之上，所以他们看待事情的观点，才最接近本真。
只是林晚清确实不能确定，江澈到底是什么动机。
是惩恶扬善，还是对她对东域的一场报复。
但比起自己过去到底被隐瞒了多少事的彷徨，对江澈动机的疑惑，林晚清还有去问清的余地。
只是……不知何时才有机会……林晚清默默想着，心中愁绪不断。
而在林晚清师尊的房内，察觉到自己弟子对自己不认可的老妪原本温和的表情逐渐浮现了几分狠厉，她运转了一则秘法，没过多久，剑宗大长老的影响便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那小混蛋最近把我弄的有些头疼。”老妪缓声说着，而知道她提的是谁的剑宗大长老却只是笑了笑。
“无妨，南泽这段时间想缓和仙魔二域的关系，会展开一场以武会友的大比。”
“那家伙修为和庆然相仿，如果比上了，庆然会杀了他的。”
“也正好弥补了当年庆然的失败。”
“这一回，那道基破碎的魔种，定然没法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