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我在呢，小晚。”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头发病了。”
安梦晚在他视线下挥舞小手，企图找回他游离的思绪。
“是有点，不过不严重就是。”
“你刚刚有说什么吗？”
“有啊！”
“我说马上就高考了，高考完后你有没有什么安排之类的啊。”
安梦晚眼瞳错开男孩的脸，说话时情绪飘然。
“有啊，当然有。”
“真的，是什么。”
“打工。”
“可以的话，最好是打两份工。”林穆川拿起手机，看了眼招聘网上的信息，“我刚刚就是在思考这件事儿，到底是打两份工还是一份工。”
“穆川，你怎么暑假还想着打工啊！”
“你辛苦那么久了，就不能先去到处玩玩，再说打工的事情嘛，我暑假有好多想做的事，想跟你...”
女孩的音量愈发低微，到最后散在空气里，没了声儿。
“我也想到处去玩啊，小晚。”
“问题是我现在都自身难保了，你想想看，等高考一结束，那边的家教就马上停止，别人不人傻钱多，总不能高考完了还继续让我补习吧。”
“唔，话是这样没错。”
“但是你不用着急啊，高考结束休息个几天嘛。”
“我再看吧。”
林穆川皱了皱眉，现在对他来说，麻烦的可不是高考，而是即将到来的失业与找工作。
要知道，他刚成年没多久，要阅历没阅历，要经验没经验，很多老板是不会收留他的。
男孩的生活一下子变得艰辛，可他从不抱怨，没杞人忧天。
安梦晚无法理解林穆川的危机感，女孩家庭幸福，单纯如白纸，女孩只是想把自己的一部分快乐给予男孩。
她喜欢他的笑容，认为那是比阳光更璀璨的明珠，只要他卸下忧愁，轻轻一笑起来，感觉一天的疲敝都能治愈。
安梦晚听到林穆川的敷衍，心底微微气愤，恨不得上去咬一口气他的脸蛋儿，“臭穆川，我都这么邀请你了，还推三阻四的！”
“不管了，反正暑假穆川又不会去别的地方，还是住在我楼上，俗话说的好，近水楼台先得月。”
安梦晚露出半颗小虎牙，“我到时候就堵他家门口，看他要去哪儿，我就粘着跟着，打工就打工，大不了我一样去打工！”
“小晚，赶紧跟上。”
“马上高考，时间抓得紧，小心一会儿罚你在教室外面罚站背书！”
林穆川提醒了一句，随后走进学校大门。
...
“穆川，我说穆川！”
“嗯？”
“我在呢，小晚。”
“你刚刚在想什么呢，是不是又不舒服了。”
安梦晚在他视线下挥舞小手，企图找回他游离的思绪。
“没有没有，这次真没有。”
“什么叫这次...”
“没事，没事。”林穆川愣了一下，差点把迟非晚看成晚安梦，“话说小晚，这就是我们最后一次家教，你还有没有别的疑问。”
“别的疑问。”
“对，任何疑问都可以，不单单是你的偏科项，譬如其他...现在不问明白，下周高考去了考场上，可就真没机会了。”
“关于这方便倒是没多少疑问了，说实话，穆川你觉得凭我现在的能力，可以考个什么样的大学啊？”
迟非晚仰着头，眉头锁着，眼神像是一柄利刃，要把他剖开看个透彻。
“嗯，我不好说。”
“你之前的志愿是三川大，目前按照你月考突击测验的成绩是完全足够的，但人有失手，马有失蹄，就怕你临场发挥失常，可能就与三川大失之交臂。”
“是哦，可是我现在确实没多少疑问的东西，要不穆川你谈谈对高考的看法，我想知道在你眼里，高考到底是怎样的。”
“对我来说，高考就是与平日一样的考试，只不过手续更繁琐一点，一定要放平心态，千万不能紧张。”
“什么嘛，跟我们老师说得一模一样，没创意！”迟非晚嘟着小嘴儿，眼珠转动，“对了，穆川，我突然想到有疑问的点了！”
“真的？”
“说来听听。”
林穆川拿起笔跃跃欲试，迟非晚却拉起他的臂弯，他与女孩的相处不再拘束，时而的胆大带给他春心萌动。
“不是关于学习跟高考啦，是关于钢琴的，你不是有绝对音感，来听听我最近练习的曲子，看看有没有好点。”
迟非晚拉着林穆川进入钢琴房，一如既往的空旷，只不过钢琴上面放着一具器械，是用以调整速度的节奏器。
“你最近有用节奏器？”
“当然有，你的建议我都有听呢。”迟非晚没有着急坐下，角落搬来一张小凳，“请坐吧，林老师。”
“别这样，我可无福消受这个称呼。”
“哎呀，没关系啦。”
“你比我厉害是事实，我不在乎那些繁琐的过程，我只要结果，结果就是你比我厉害，这就足够了。”
“只要结果，不在意过程么...”
林穆川望着女孩的眼，总感觉这句话映照着某些阴暗且不择手段，可那感觉转瞬即逝，眼底留下的是迟非晚...
温良恭俭让的迟非晚。
迟非晚再次弹奏起贝多芬的钢琴曲，悠扬的曲调萦绕耳畔，不快不慢的旋律敲击着人心灵最脆弱的一面。
林穆川逐渐闭上眸子，卸掉思绪里的杂念，让曲子从耳蜗流进心盘畔，细小到一个音节，都逃不过他的节拍。
迟非晚舞动十根灵活纤白的手指，有序地去敲击八十八个黑白琴键，时而侧目，欣赏男孩愉悦享受的侧颜。
女孩似乎又记起儿时的承诺...“我的天赋其实还不错，如果以后有机会，我要穿上最好看的漂亮礼服，然后单独给你演奏一曲，怎么样啊。”
穆川，你在听吗。
我已经不再讨厌钢琴了，因为你，我渐渐喜欢上它，我敲击的每个琴键，都是你儿时最憧憬的向往。
你的那句承诺，让我不曾一日懈怠。
如今，我终于可以在你面前演奏...尽管还很生疏，尽管还不成熟，但没关系，今后我们有很多很多时间。
曲毕，人醒。
林穆川睁开双目，为女孩的表演献上掌声，“你弹得很好，小晚，比之前成熟很多，灌注了你的心意，我能听出来。”
“真的？”
“是真的，音乐是有生命的东西，现在的我能听到，把这首曲子作为你升学礼的演奏吧，相信一定会成功的。”
“嗯，谢谢你。”
“对了，跟你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每次我来你都在练习钢琴，但是却没有看到过你的钢琴老师，是没有？”
“钢琴老师啊，有...”迟非晚的音节发到一半，心底的小狡猾迅速膨胀，摇了摇头，“以前是有，最近几个月没有。”
“为什么？”
“因为我不喜欢那个钢琴老师，每次总说我这样不对，那样不对的，还不如穆川呢，至少知道鼓励我，夸奖我。”
“我？”
“我不行的，尽管我有天赋，可我没有深造过，另外...老师的职责就是指出错误，小晚不应该这么说。”
迟非晚抬眸，愣了几许。
林穆川的气质发生些许改变，温良眸框里面装着一个女人...是很熟悉很熟悉的女人，女孩依稀记得。
“嗯，但是我现在确实没有钢琴老师了，马上高考又没时间找，每次都是自己练习，渐渐都习惯了。”
“这样...”
林穆川心底滋生了些微念头，他想暂时成为迟非晚的钢琴老师，但浅薄阅历与经验又在阻止他误人子弟。
迟非晚的心思何等缜密，轻妙一笑，“对了，有句话说得好，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要不高考结束，穆川来教我做我的钢琴老师。”
“我？！我可以？！”
“可是我只能教你很简单的东西，再难一点的我教不了，我只能给你演示...因为我没教过别人钢琴。”
“没事啊！”
“人都有第一次嘛，我想成为穆川的第一次，我们不是朋友，等高考结束...我们或许很久都不能见面了。”
林穆川隐隐动了恻隐之心。
简单来说，他心动了。
要知道，钢琴的费用极其昂贵，比一般的家教费用还要高，一次课程两个小时，就能抵过打三天的小时工。
“等到了暑假，每周你来一次就好，其实你不用太有负担，这只是我的兴趣爱好，我不打算成为专业的钢琴家。”
“至于费用你就不用担心了，我给你这个数目，这就是普通钢琴家教的费用，你不用觉得我在偏袒你。”
“怎么样，穆川，你愿意吗？”迟非晚轻声询问，如幽暗林子里呼出的三两猫叫，慵懒倦柔，让人毫无危机感。
林穆川吞咽了口干涩唾沫，恰到好处的费用，不伤自尊的邀请，他作为毫不知情的猎物，又怎能不乖乖进入猎手的陷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