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眼下这种情况,他还有事没事往人家那里跑多少是有点动机不纯了。
于是杰特里吃完饭之后在客厅坐了一会。
砸吧砸吧嘴。
寻思了一下好像没什么事情干了。
大概唯一能做的就是学习一下这五年来新出现的魔法理论啥的。
但杰特里就不是个热爱学习的人。
再说他现在学习也已经没什么意义了。
懂不懂什么叫人类魔法师精华啊(后仰).jpg
于是杰特里很果断地决定回自己房间,把门一关。
打个——
抽出五年前没看完的小说,擦了擦上面的些许灰尘。
杰特里是个吝啬鬼,他虽然不怎么缺钱,但却没有在自己出门的情况下请人打理房子。
他只是设了个二环防尘魔法的法阵。
而过了五年之后法阵早就没电了。
虽然稍微打扫过房间,但总是还有点灰尘。
杰特里的房间一点都不像七十九级的贤者的房间。
起码和大部分人所想的那种满墙晦涩难懂的专业书籍不同。
大部分都是各国的小说和风物之类的东西。
杰特里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是七十九级的贤者了,完全是各种意义上的大魔法师了。
那么……
他忽然琢磨起一件事。
如果他死了之后,整个墓葬啥的,那在外人眼里是不是就是‘大魔法师之墓’或者‘击败魔王的勇者小队中唯一的魔法师的墓’之类的?
唔……
杰特里忽然升起一阵恶趣味。
如果回头死前广告天下说个啥‘想要我的知识和财宝吗?那就去找吧!我把一切都留在那里了!’啥的。
再在墓穴里放一大堆流行小说啥的……
啧啧啧。
杰特里嘿嘿地笑了几声。
杰特里已经开始了休假模式,而隔壁的薇雅却进入了约会模式。
她在镜子前反复比对明天的衣服。
“这件太紧。”
她换了一件在镜子前转了一圈。
“太严肃。”
又换。
“太轻浮。”
又换。
“太隆重。”
二十五岁的勇者小姐生平头一次为穿着而苦恼。
她的衣柜里大部分都是中性风的衣服。
虽然和普通女性相比衣服要少一些,但也少不了多少。
再加上这些衣服都已经是五年前的了,现在她穿上多少是有点紧。
胸口紧。
薇雅叹了口气,继续换。
而和带着小雀跃和期待的勇者小姐不同,公主殿下回到家之后就一言不发地看着窗外的夕阳发呆。
“殿下,晚餐已经准备好了。”
容貌姣好的女仆小姐轻声道。
“嗯。”维多利亚只是回以一声细细的鼻音。
女仆脸上不见表情,只是垂首在一旁等候。
汉诺威宫的地势是全王都最高的,从维多利亚此时所在的房间能清楚地俯瞰到窗外王都的大半景象。
但杰特里的房子却不在此列。
德兰勇者学院将那幢小别墅挡得严严实实。
一声轻叹无意识地从双唇间飘出。
薇雅的性别她从一开始就清楚,因为亚伦斯王国根本就没有‘维亚·潘德拉贡’这个人,只有‘薇雅·潘德拉贡’。
那位九皇女,传闻中疑似夭折了的皇女。
她们以前见过。
至于现在又是为什么成为了‘维亚·潘德拉贡’,维多利亚并不清楚。
至于后面又要怎么解决王国传嗣问题,这也不是维多利亚该关心的。
她现在脑子很乱。
她一直以为杰特里和薇雅早就在一起了。
毕竟二年级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同居了。
维多利亚那时已经默认杰特里和薇雅已经在一起了——已经同居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至于同居三年却没有发现薇雅真实性别这种情况,她没有考虑过。
完全没有。
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没有丝毫察觉?
但就在今天,维多利亚才猛然发觉。
原来杰特里一直以为薇雅是男性么……
维多利亚仔细回忆了一下讨伐魔王路上的种种。
她没想起来有什么事情能证明薇雅是女性。
到底该说杰特里太过迟钝还是该说薇雅藏得太好呢?
维多利亚当然看得出来薇雅对杰特里的感情。
也就是因为薇雅对杰特里的感情导致的一些下意识的行为让她误会了这两人早就在一起了。
她放在长裙的手忽然慢慢攥紧。
——那么这些年她对杰特里的冷遇都是没道理的。
杰特里是很好的人。
也或许没那么好。
维多利亚不清楚。
她很少和别的男性朝夕相处这么久。
她相处时间最长的男性只有她的父王:汉诺威二世。
其次就是杰特里了。
维多利亚现在还记得当初杰特里被她拒绝之后的表情。
那是一个午后。
在魔族地界中的某处无名森林中。
他们那个时候难得地没有处于任何一种危险的情况中。
没有紧追着不放的魔族追兵,也没有恐怖到令人窒息的魔族大公。
那处森林就像王都的郊区的森林。
郁郁葱葱,充满生命力。
那天午后,森林里刚下过雨,到处都是各种各样的菌子。
维多利亚出去采集菌子。
杰特里找了个蹩脚的理由跟上了她。
“这个看上去好像能吃。”维多利亚蹲下身子,挑挑拣拣着。
“是吗,挑错了也没关系,反正刷个净化就行了。”杰特里看着蹲在那里的维多利亚。
森林里有些潮湿。
但却意外的明亮。
或许是因为雨后放晴了的缘故。
维多利亚忽然听见杰特里叫她。
“维多利亚。”
“嗯?”她转头看他。
杰特里的表情有点紧张。
维多利亚眨了眨眼,有点不明所以。
“能和我交往吗?”
她听见他这么说。
维多利亚原本平静的湖蓝色瞳孔忽然泛起涟漪。
“我……”
忽然她瞳孔缩了一下,“薇雅那边呢?”
“维亚?”轮到杰特里不明所以了,“和他有什么关系?”
维多利亚呼吸急促了几下,莫名的委屈涌上胸口,“怎么和薇雅没关系?”
而后勉强平静下来,“我……你让我考虑一下吧……”
“啊……我明白了。”杰特里身子晃了晃,苦笑着挠了挠头。
维多利亚不清楚杰特里那个时候到底明白了什么。
只记得那天午后分明阳光正好,有人却好像失魂落魄阴雨连绵。
她现在明白了。
之前疑惑的很多事情,现在她一下就想通了。
整齐的礼裙被双手下意识揉得满是褶皱。
如果杰特里不知道,那很多事情就能解释得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