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那对于阿诺德而言,未必是值得开心的故事。
卡萝可不是那种会提起兄弟伤心往事的类型,她自认为自己是很宽宏大量的类型,所以该做的事情并没有什么改变。
她编纂着幽灵少女的故事,随即写了一首曲子,名为《跨越百年的呼唤》。讲道理到底好不好听她并不清楚。毕竟她对音乐也没有擅长到那种程度。但这是她用心写出来的曲子,尽力编写的诗歌——所以足够了。
露西满不满意她不知道,但是她自己满意了。这就够了。
在父母离世的时候,她就很清楚这一点——什么葬礼,什么法事——都是做给活人看的,如果没有活人看……那那些所谓的仪式其实没有任何人意义,真正会为父母离去感到悲伤的人……也就那么寥寥几人。即便是作为富豪,父母的离世对世界造成的最大影响也不过是他们的产业换了继承人,然后是各种远方亲戚开始和自己攀关系,打算分一点钱——
当然他直接换了换了卡号,换了住址,压根就不见那些人。
怎么样都无所谓的。
无论怎么样不愿意接受,露西都已经死去了,这就是现实,她不知道自己如果成功了,召唤出露西的投影,那样的投影是否具备意识,是否拥有智慧。因为吟游诗人很少,强大的吟游诗人更少,几乎没有什么可以参考的东西。
但她已经竭尽全力了,只要自己不觉得自己没有尽力,那就足够了。至于结果如何——那是由才能和能力决定的。至少,心意上,自己已经尽到了。
这就是卡萝能做的一切。
两周后。
酒馆久违的来了许多客人。卡萝现在也算是麦尔祖镇的有名人,虽然她才来没有多久,但是她的存在感非常强烈,在酒馆打工,每天到处询问关于露西的事情,人们多多少少都认识她,而她今天,要把露西的故事讲述。为露西演奏。
所以酒馆来了很多人。
店长大方的把酒馆腾出来,顺带给大家提供免费的酒水——尽管是最廉价的那种,但消耗依然不少。
卡萝问他的时候,他回答说:“我在成长得过程中也受了不少露西的照料——”
大概这就是镇子上所有人对露西的认知。
这是卡萝成为吟游诗人以来,第一次可以说是很正式的,大规模的演奏,许多人都来到了酒馆——
“诸位。”卡萝清了清嗓子,这一次,她没有穿着男装,而是穿着一套相对来讲算是可爱的裙子,对着来到酒馆的人们说,“露西离开了我们。”
她的话语让本来有些喧闹的人们都沉默了下来:“说起来,我是一个有些无耻的人。写露西小姐的故事,其实怎么说呢?希望能够让自己作为吟游诗人的力量变强,希望自己的名气能够更大——最开始是怀抱着这样的目的,在麦尔祖镇停留。”
听到她的话,人们面面相觑,有些人也开始小声的讨论起来。
“但是!”卡萝加重了音量,“露西不在了——对于麦尔祖镇的诸位来说,再也不会有人在那栋宅邸中吓唬你们,也不会有人在你们年老之后陪着你们说着那漫长的人生的话语——你们失去了,名为露西的,最温柔的玩伴和长辈。”
“……”
“我不想让她消失。”卡萝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我曾经听闻。一个人的肉体和灵魂的死去不是真正的死去,当人们忘记她的时候,她的精神被人忘记的时候,她才真正的死去。”
卡萝的目光,落在了人群中的某个人身上,那是乔装打扮之后的阿诺德。
“我不想忘记露西,也不想镇子上的诸位忘记露西,她在这个镇子上停留了两百年,她见证了在场的诸位从小到达, 见证了你们的祖辈从小到大,没有比她更了解这个村子的人——她温柔的照料了村子当中的所有人。”
“所以——我写出了她的故事……”她拿出一本书,放到了一旁,“我想要你们把故事传颂下去,让镇子里的每个人都不会忘记露西曾经和你们发生的事情……让她永远的活着。”
她的眼眶中含着泪水,她似乎一直是一个容易被气氛感染的人,即便这个气氛是自己塑造的:“所以,你们当做是我这个吟游诗人的骗局也好,当做是我作为露西朋友的请求也好,又或者是你们自己的怀念也好……请把故事传颂,请把诗歌传颂!请把乐曲传颂!”
她低语“随我高歌”。
她手里的竖琴骤然变得巨大,少女深呼吸,对着在场的所有人说:“请听这一首《跨越百年的呼唤》。”
“古老的宅邸里,
传来幽灵的歌曲,
细耳倾听,
那是百年的声音。
……”
卡萝自己做得曲子,并不能算是很厉害,倒不如说,很简单,没有什么高深的内涵——这种曲子并不是给高雅之人听的。只是给这些麦尔祖镇的人们听的。
“她在呼唤,
玛丽,
再和我说说恋爱的话题。”
人群中,名为玛丽的老人捂住了自己的嘴,泪水从她的眼眶中流淌。
这首歌是很简单的歌。但是,却是那个时候,露西消失那个时候给镇子上的民众们留下的话语。
但是这首歌很长,旋律很简单,也有许多重复的地方。但她把那些话语都记录了下来。
直到歌曲结束。
她莞尔一笑:“需要我再唱一遍吗?”
“……唱!!!”人们整齐的呼喊。
“和我一起唱哦~”
“好!!!”
于是,卡萝和所有人,都开始歌唱,唱的不好的人很多,记不住词的很多,但是大家仍然唱着……
唱到筋疲力尽。
于是演唱落幕。
……
“咳咳咳!!!”
卡萝拿起水杯,连忙喝了两口,然后又继续咳嗽。
“唱的那么卖力,现在嗓子顶不住了?”阿诺德在旁边看笑话。
卡萝哑着嗓子:“要你管!咳咳!又没有麦克——想要让大家都记住这首歌,只能一遍遍唱了! ”她有捂住自己的脖子,一幅很痛苦的样子。
阿诺德看着少女这样子有些心疼,但是他并没有什么办法,毕竟,他只是个剑士,如果有个牧师在这里也好。
镇子里到不是没有牧师职业的人,但卡萝的自尊心似乎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好像觉得刚才的她很帅气,所以不打算求援去找别人帮她恢复一下。
“阿诺德,帮我个忙。”因为发不出什么声音,少女的话需要仔细听才能够听清。于是阿诺德趁着这个机会,把耳朵凑到少女的嘴唇边上,他能够感受到少女呼出的热气。微妙的是,他好像能够嗅到一种香气,但细细去感受,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话说,这孩子不愿意拜托牧师,却愿意拜托我啊?
是不是说明我在她心中的地位比较高?阿诺德有些无耻的这么想着。
“你能,背我回住处吗?”
少女呼出的湿热气息打在阿诺德的耳朵里,这种触感让阿诺德瞬间有些心猿意马,而话语的内容更是让阿诺德心动。
这,这是什么意思?
背她回住处?
看她的样子的确是体力也耗尽了。现在很虚弱没有错,但是邀请男人背着自己回家,是不是本身就带有某种暗示的意味?
阿诺德的脑子里面闪过许多念头,他微微躬腰。
“你,你认真的吗?”
卡萝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着阿诺德,那样子好像在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阿诺德读出了这样的信息。
然后他就把卡萝抱起来。
“?”
卡萝挣扎了两下,发现的确是没有什么力气,她只能艰难的凑到阿诺德的耳边,“我是说背,不是抱……”
话说,以前阿诺德一直不是很理解,为什么这个姿势叫做公主抱。但是现在他理解了——的确是,很能够凸显女孩子可爱的姿势,就像是公主一样。
阿诺德的手心开始出汗,他意识到自己的左手正搂着少女的腿弯。而右手则是背部靠近胸部的位置……
不,不妙啊——
但是……
他咽了一下口水:“我背上不是还背着巨剑吗?没法背你。”用了一个非常蹩脚的借口。
卡萝愣了一下,似乎觉得阿诺德说得有道理,说到底她的竖琴带着也很不方便,于是点了点头,表示默认。
太可爱了。
不管怎么说,眼前的生物也太可爱了——不,用可爱来形容其实并不恰当,微妙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自己太下流的缘故,总觉得这个卡萝意外的容易勾起人的那方面欲望。
就像是现在,把脸别到一边,做出无所谓的模样,但是有些红润的脸颊说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羞耻。这种程度的反应,微妙的让人想要进一步的捉弄她,让她露出更为害羞的表情……
卡萝。当我妻子吧!
这话阿诺德当然没有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