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里继续传来利奥苦口婆心的规劝。

【泽兰，你要懂得变通。要是你一直和龙族死磕下去，那当我们去到你那里的时候，你就只是一头巨龙，我们甚至可能都认不出你来。而且龙形态你也不好握住圣剑吧？】

【嗯。】

泽兰刚刚变成龙，一点龙族的魔法都不会。

而他要是想变人形态，必须得向薇尔缇娅服软才行。

只有其他龙族引导，他才能找到转变形态的开关。

【我听你的，利奥，我可以假装屈服龙族。】

【很好，泽兰，只要你的内心还坚守着自己为人的准则，不论你的身体变成了什么样，你都还是人类，都还是一名勇者。】

【谢谢你，利奥，谢谢你还愿意相信着我。】

泽兰忍不住再次落了泪。

如今的他变成了龙族，他害怕回到曾经的队友面前时，队友因他的外表而与他反目成仇。

而利奥的这份信任，正是泽兰愿意对利奥言听计从的原因。

他内心对人类的尊严有着最纯粹的信仰。

身为人类，身为勇者，被迫变身为龙族是不可抗因素，但信念是靠心来坚守的东西，如果不是利奥劝说，哪怕只是假装的，泽兰都觉得这是对自己身为人类身为勇者荣耀的践踏。

【先别急着谢我，你能否重见光明，仍需继续努力。听好了，龙族那边肯定不会轻易相信你就这么投靠他们的，肯定会在你身上加一些限制之类的。到时候，如果你能走出去的话，确定了你具体在哪，再跟我报告你那边的情况吧。】

【好。】

正如利奥所说，人类还需要他的守护，队友还需要他的回归。

他不能抱着自己信仰的人类尊严死在这里。

他要逃出去，哪怕身体已经成为了龙族，他也要屠龙，他希望有一天，龙族看见人类时，想起龙族的王曾经被人类杀死过，他希望会有龙族为人类而颤抖的未来。

不久之后，薇尔缇娅再一次跟着带食物的龙族狱卒走了进来。

“该吃饭了，战败勇者，黑龙骑士。”

两名狱卒推着小推车，将那些烤得香喷喷的食物推到他面前放了下来。

泽兰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烤猪腿、烤鱼、还有烤龙虾，都是一些肉质食品。

泽兰发现自己变成龙族之后，变得更加能吃了，一头龙吃要填饱肚子几乎是十个人类的份量才够。

薇尔缇娅注视着这头盯着双目放光的黑龙。

进食，可是所有动物的本能，泽兰嘴上说着不要，身体倒挺诚实的。

吃龙族给他带来的食物，对泽兰来说应该不算是投靠龙族吧？

毕竟，泽兰现在心里肯定在想着，要填饱肚子保留体力，不然没有力气逃跑也是白搭。

“没有什么问题的话，我就回去了。”

薇尔缇娅也不急于一时驯服泽兰。

如果没有人类来救泽兰，泽兰大概率会因为日复一日的暴饮暴食而忘记自己为人的本质，从而接受为龙的身体吧，到那时，泽兰离龙堕也不远了。

“等等。”

泽兰喊停了薇尔缇娅，薇尔缇娅转过身。

“说。”

“教我，怎么变人形，我愿意投靠龙族，我愿意，为你们使用我的特殊能力，带你们去寻找地脉宝藏。”

“不，我需要的是你告诉我，特殊能力的本质。”

比起求人，不如自己掌握技术。

参透了这份能力的本质，他们龙族就可以彻底将地脉能量运用起来，而不是一直需要外族当领路者。

泽兰沉默着。

幸好此时利奥没挂通讯，他在脑海里用意识跟利奥交流。

把薇尔缇娅的原话复述给利奥听，泽兰又继续问道。

【利奥，怎么办？我该怎么回答她？】

【你按照我说的去说。】

“这种特殊能力，是天生自带的，我常常在梦里与这份特殊能力交流，它说，它是神明的使者，它负责引领我们人类走向繁荣昌盛。只有人类是神明的正统神子，是受神明认可的形态，其他物种，都是变异的怪物，所以，神明赋予了部分人类这种特殊能力，让这种能力带领勇者去寻宝，勇者可以借助这份力量，一点点变强，直到能战胜其他强大的物种，直到有一天，能成功屠龙。”

“哦？是吗？不过，编故事谁都会，你要是想印证你说的都是真的，得配合我们的实验才行。”

“怎么配合？”

“配合女王陛下的实验，让女王陛下把你身体里的能力抽出来，为女王陛下所用。”

“什么？！”

薇尔缇娅嘴角微微扬起，眼神里带着一丝骄傲，似乎在对泽兰说，怎么样，我家女王是不是很厉害？

泽兰又在内心问了一遍利奥，利奥给出的回答是。

【答应她，泽兰。】

“我答应你。那实验什么时候做？”

“这个嘛，得看我们女王陛下什么时候有空。”

“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时间吗？”

“怎么？你要那么准确的时间干什么？还是说，你在计划着什么吗？”

薇尔缇娅迎上泽兰的视线，泽兰心虚地侧过了头。

薇尔缇娅冷冷一笑。

不是真心的也没关系，在秘密计划着什么也没关系，任何挣扎在女王陛下面前都是徒劳的。

总有一天，泽兰会知道，生为龙族，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

“你似乎还在犹豫，再仔细思考思考吧，我们龙族最不缺的，就是时间，我会耐心地等待你真心归降的那一天。”

说完这句话之后，薇尔缇娅离开了地牢，高跟靴嘎吱嘎吱嘹亮的声音还在洞窟里回荡着。

泽兰低下头，撕咬了一小块放在地上的猪腿肉，即使薇尔缇娅没有在看着他，他也还是尽可能地像一个人类一样，细嚼慢咽。

【系统，那头紫龙说的话，你怎么评价？】

【宿主想要本系统作何评价？】

【她说的，龙族女王能把系统从我身体里抽取出来，这是真的能做到的事吗？】

【不确定，但也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你好像一点都不慌。】

【本系统为什么要慌？龙族女王甚至都不知道什么事系统，能做到把系统从人的意识中剥离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这样啊。】

但泽兰还是害怕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发生，要是他没了系统的帮忙，就只是一个二流勇者而已了。

泽兰不知道这样的选择是否正确，但他相信利奥，相信系统。

只要心怀着对美好的信任和期待，一切，都会好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