适才修行的时候，他隐约察觉到了木屋那边出现了些动静，但因为动静不大，神觉也未曾示警，就没有中断修行。
大概是黎雨洛醒来了吧……
睡了那么久，就算是一头猪，也该睡醒了。
他拾起身边尚未用完的灵石，起身走向木屋。
还未到近前，言墨白的目光骤然凝住。
“雨洛？”
黯淡的月光中，少女瘫软在门旁，小脑袋无力耷拉在门框上，发丝散乱地披在肩头。
她闭着眼睛像在熟睡，可原本白嫩的脸蛋上却布满可疑的红晕，几绺青丝被香汗黏在脸侧，晶莹樱唇张着，透明的涎液从唇角挂下来。
是元海的伤势恶化了么……
言墨白心头一惊，不敢多耽搁，快步赶到门边。
正要俯身察看少女身体状况，他的鼻间忽然飘入熟悉的淡淡幽香。
这味道是……
言墨白怔然，开始思索这股味道的由来。
待到回忆起在哪闻过类似的味道，他眼皮猛地一跳，望着少女楚楚可怜的脸蛋。
“这家伙该不会……”
言墨白的视线下移，落向少女按在裙子上的小手。
他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许久，言墨白才捏住少女的纤手，往边上挪开。
洁白如雪的裙布不复昔日的纯净。
他侧过视线，发现少女白嫩柔滑的小手洒满莹莹月光。
此时月光也同样沾染到了他手上。
“……”言墨白斟酌片刻，最后还是把手指放在鼻前闻了闻。
比之前更浓郁许多倍的幽香顿时扑入鼻腔，仿佛置身花海中央，千百朵花馥郁香气同时向他涌来，令人不由心绪荡漾。
在他出神的时候，少女长长的睫毛突然颤动，璀璨星眸缓缓睁开。
“呜……”
小家伙紫水晶般的眼眸中残存着雾气，小嘴里传出软糯的娇哼声。
见她醒来，言墨白心里最后的担忧也放下了，带着几分好笑、几分生气地斥责道：“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明明知道自己身子虚弱，怎么可以这般胡作非为？”
“教……主……”少女呆傻地望着他，直至此时，她的脑海还晕晕乎乎的。
她……不会用上了什么秘法吧……
言墨白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过也没让她继续坐在地上，伸手揽住少女轻盈的腰肢，轻轻抱回屋中床上。
哗啦。
他拉开宽叶帘子，让外面星月光辉照进来，为屋内的事物笼上一层薄薄的银色。
过了好半天，黎雨洛才悠悠地清醒过来。
“我……做了什么？”
少女傻傻地看着小手，崩断的理智再度拼回来，记忆涌入脑海，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她那小脑袋瓜里顿时嗡嗡的。
竟然……竟然晕了过去……
她僵硬地转过头，美眸刚好对上了言墨白的目光。
“教主我……我……”
黎雨洛脸蛋霎时烫红一片，磕磕绊绊地想要辩解，却发现人证俱全，什么都解释不了。
感受着腿间的黏腻，她羞耻得快要爆炸，干脆扑在床上，扯起边上的被子，把自己严严实实裹成了一个球。
过了会，她感受到有人戳了戳自己。
“雨洛。”
“教主，我没脸见你了。”少女闷闷的声音透过被子传出。
“言某只是想说……该去吃饭了。”
……
少女红着小脸，乖巧地牵着教主的手，走到了一条清澈的小溪边。
她满脑子只有一个念头。
明明还没洗过手呢……
溪岸上燃着篝火，火光仿佛一片飘摇的炽烈尾羽，在夜幕中格外耀眼。
木柴噼啪作响，黑衣女子坐在篝火边石头上，旁边堆满兽肉和其余食材，她不断翻动篝火上用树枝串起的肉块，不时有烟火溅起。
火焰舔舐着灵兽肉，隐约能听到滋滋的油爆声，肉里面的油脂缓缓渗出来，在兽肉表面覆盖上金黄剔透的一层，浮动的火光倒映在上面，看起来仿佛熔融的金子。
迎面吹来的风中满是油脂的味道，夹杂着碳火焦味，还有从林间传出来的草木清香。
好好闻……黎雨洛不由自主地分泌起了唾沫，可她心里明白，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
“教主……”她细弱蚊蝇地说，“我想去洗手。”
他应该知道是什么意思吧……
少女不敢抬头看教主的表情。
言墨白瞥了她一眼，见她那漫到脖子根的红霞，知道这家伙的羞耻感已经撑到了极致，再多逗弄，怕是会把她欺负到哭出来。
他没多说，松开了手。
目送少女逃难般跑向小溪，言墨白移回视线，落在了千秋雪脸上。
她的神色不再像白天那样总带着浅笑，而是恢复了最开始的平静。
看来是把杂念压制下去了……
只是不知道能压制到什么时候。
他在篝火边坐下，墨瞳里映着跃动的火苗。
“宗主功法上的差错，可有解决？”
此言一出，身边女子转动树枝的动作骤然顿住。
“教主怎么知道此事？”
“昔日我是怎么知道你身中蛊毒，今日就怎么知道你功法出错，杂念横生。”
言墨白看着起伏不定的篝火，沉声道，“提醒宗主一句，杂念初生时尚可消弭，过段时日再想将之除去，只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教主之手段属实难测。”千秋雪眸光微敛，“此事……妾身心中有数。”
她的神色，和当日宗主殿中何其相似。
言墨白知道自己无法劝动她了。
千幻经被称作禁法的缘故，也在于此。
修行者固然可以用心法消弭掉自己的执念，借此化去心魔……可能够被称作执念的，哪个又能够轻易舍去？
越是不舍得，心中化去杂念的想法就越是动摇，加上杂念的作祟，随着时间过去，再也不可能有决意除去执念的一天。
故而那些被千幻经所害的修士很少有人能够摆脱杂念，大多数只能放任它根深蒂固，最后威胁到修行者本身。
既然千秋雪无法除去杂念，等到雨洛伤势恢复到能远行的时候，他们就该离开了……
时间拖得太久，恐怕会生变。
言墨白这般想着，忽然听到千秋雪轻声说：“教主可想知道，妾身从小锦衣玉食，为何擅长举炊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