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某某粒子就……呃……就唱电视有播的歌曲……”

田村婆婆贯彻其听众本分,表情多少有些厌烦,仍然适度予以回应。艾莉欧指手画脚地向她报告上周假日大家一起去玩的状况。

我背对两人,面对杂货店入口呆呆地坐着。见到孙子辈的女孩子那么高兴地讲诉新体验,田村婆婆也只好耐着性子听她说吧。

在那个星期日之后又过了一个礼拜,今天是再度来访的星期日。我坐在田村商店的门口,于充分吸收了十月空气的店内气氛中半眯起眼,眼皮觉得越来越重。

最后无法抵抗睡意,眼皮还是完全合上了。艾莉欧欢欣鼓舞,好几次唐突提起朋友话题向田村婆婆炫耀,她们的谈话声有如BGM令人感到安稳。接触到皮肤的空气十分凉爽,接触到脚掌的阳光却很温暖,可说是理想气候。

今天来陪艾莉欧看店,偶尔这样度过假日也不错。总觉得几乎就与自己空想的曾祖父篇一模一样,多少有点担心,不过这并不重要。

“对了对了,手机——我还买了手机哦。”

一回头,“锵啷——”口中发出奇妙的效果音,艾莉欧取出手机,举高到田村婆婆的眼前,跟她一起购买的麻雀吊饰左右摇晃。田村婆婆摸摸下巴,接着做出没有兴趣的表情看着被染成水蓝色的手机。

“你知道你秀手机秀了几次吗?光这个礼拜我就听七次啰。”

那不就等于每天都听一次了嘛……田村婆婆太有耐性了。

“婆婆的手机号码是多少?”

“笨蛋,你以为我有手机吗?想打电话的话,打给女女就好。”

“妈妈天天都有发短信给我哦。”

“啥,原来昨天你看店的时候一直锵啷锵啷响的原因就是这个啊?那个笨蛋,有时间玩这个还不快工作。”

“昨天发了一百条左右给我。”

喂喂,差一点就跟骚扰没两样了咧。女女姑姑也很常发短信给我。内容为了装年轻,硬要用一大堆表情符号,简直跟密码没两样,难以解读。

“哼,那个笨蛋的短信内容都写些什么?”

兴趣缺缺的田村婆婆把脸凑近手机屏幕。艾莉欧高兴地操作手机,以食指哔哔地按着按钮,显示短信的内容。

“像这样。”

重新戴好老花眼镜的田村婆婆凝视画面,“啥——?”她皱着脸。

“‘小艾莉,吃过午餐了吗——?’只有这样?”

“嗯。”

“那家伙真的是笨蛋。这种小事,直接来问不就好了?”

田村婆婆哼的一声,毫不客气地数落女女姑姑。艾莉欧紧握手机,又接着以她断断续续排列高音的说话方式,继续炫耀兼报告。

“然后啊,我登录了某某粒子与某某前川的手机号码……”

我又转头向前,到最后都没插嘴,让意识沉浸在秋天的气候里。

搬到这个小镇大约过了七个月,与藤和艾莉欧相识也过了七个月。

如同粒子同学在KTV里说过的那番话,不管怎么想,还是觉得她说得很有道理。现实的经过是多么不可思议呀,叫人难以置信。不论思考几次,得到的结论都是如此。

我实在无法想象,从第一次跟她对话的那天开始,竟会有这么一天的到来。我在与那个电波女共有的空间中感到心情平静。而且现在的她即使有些笨拙,也已经能面带夸耀笑谈与朋友的关系了。要是我是父亲,肯定会为了女儿的成长高兴得大哭一场吧。

我并非早就猜想到这个结果才选择了这条道路。我只是不断选择了当下最佳选择,刚好变成如此而已。就这么简单,我并不否认。

我想,今后我也仍然会被当下最好的选择所诱惑吧。手握钓竿,忽左忽右地摇动前端,于现在面对上钩的鱼儿全力以赴。

结果,我就只能这么做。就算未来一切都早已决定,我所存活的仍然只有现在。未来顶多只是尚未到来的现在。

而“现在”并非是去改变,而是去选择的。关于如何选择,虽然还不是很明朗,但是我已经有了一套选择方式。对此,我已经不再烦恼。硬要说的话有,勉强也只有青春点数今后将何去何从吧。

“……”

我再次回头。艾莉欧变成了“青春女”的现在,我也变得无法预想我身边的青春状况。不管是好是坏,藤和艾莉欧对我都是种不确定要素。虽然她的母亲也是不确定要素,不过她大半情况都会将我的青春点数引导至负面方向。放着不管的话,非常危险。

回想沉溺于提升妄想点数时的自己……因为是妄想所以理所当然吧,不管哪个未来,都是十分光明的。但至少比起四月电波艾莉欧在身边的时候,现在很简单就能在脑中展开这类过去难以想象的妄想。

对当时的我而言,我的“现在”想必不会是种“不好的未来”

吧。当时一口咬定艾莉欧是负面要素,现在却得到完全相反的结论,觉得真该向她道歉呢。

只要与艾莉欧一起生活……

“……惨了,演变成‘曾祖父结局’跟‘与女女小妹在一起’

的机会超高,好恐怖啊——”

恐怖归恐怖,我也确信一件事。

那就是,今后不管做出什么选择,在我身边都不会再度出现水蓝色的“电波女”了。

这是过去的我不断努力下所获得的成果。

但是,就在我乐观地确信如此,以为今后高枕无忧时。

现实仿佛以嘲笑我作为其毕生乐趣似的,从我无法认知的“远方”召唤“下一步”到我的面前。

“呜咿,咿,咿咿。”

突然粗暴且灵巧地,用脚趾打开入口门扉的那家伙的轮廓。

“呜咿,咿,咿咿。”

是我看惯的模样配上从未见过的娇小身躯。

“呜咿,咿,咿咿。”

“呜咿咿。”

小小棉被卷怪,在田村商店现身了。


上一章目录下一章
切换电脑版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