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稍微拖了一会。”

他站在校门口,看着急匆匆跑过来的天上院,少女额上满是密布的汗水,濡湿的鬓角无力地搭在耳朵上,胸前起伏不定着。

“没事,我也不急,事情处理好了吗?”

“嗯,老师找我有点事情,所以耽搁了一会,我们赶紧走吧。”

天上院难得积极了一回。

“要买点菜去你家做吗?”

“不用,家里菜多的是,我又不怎么喜欢做菜,放坏了就浪费了。”

少女顿了顿,悄悄看了他一眼,“我只是不怎么想做,不是不会做哦。”

“有必要跟我解释这个吗?我平时也不做饭的,都是汐音来,我最多刷个碗拖个地什么的。”

“这样啊,不会做饭的女孩子很不受欢迎吧?说出来感觉会扣分。”

“会不会做饭也没关系,互相喜欢就行。”

他是不太能理解这种事情都能加分减分的意义。

“或许你是不在意这种事情的类型?不过很多人都是这样评价一个人的。”

“那你用这种方法来评价我试试?”

虽然对这种方法有些嗤之以鼻,但对象不同就突然有兴趣了,改天让汐音也这样试试。

“打分吗?我对这种事情也不是很热衷……不过你像的话也可以,跟我说话,10分,陪我回家10分,和我交往,100分!”

“等等等等,这都满分了还怎么打?”

如果天上院说出满分是1000分的话自己一定会教训她的。

“满分了可以再加啊,不然那些考试考满分,附加试题也做对的好学生怎么办?”

“可以超分吗……”

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天上院的爱意还是神奇逻辑而说不出话的。

“那你怎么给我打分呢?让我想想我有什么优点啊,可不能找不出来然后一分不加。”

他翻了个白眼,顿时对打分这种无聊的事情更加没有兴趣了。

稍微加快了一点脚步,这些天一直都送天上院回家,对于通往她家的路已经很熟悉了。

他们两个都没有加社团,一放学就出来,这个点街上的人没多少,天上院的家也是往市中心的反方向走。

耳朵边只有天上院说话的声音,说些她班里发生的各种八卦,忽然感觉这样也挺享受的。

“啊,到了!”

天上院抢先一步,站在了自家大门口。

“我是第一!”

“赶紧开门吧。”

他不想理会幼稚的女人,转头看向了四周的布景。

红砖绿瓦,高墙大院,很气派的一幢建筑。

“哼,欢迎回来。”

少女打开门,看着“心不在焉”的某人,不怎么开心地说道。

“我又不住这,问候错了吧?”

“习惯了,将就着听吧。”

天上院并没有像往常一样撒娇,倒是让他有些不习惯。

他进来之后就把门拉关上了,这种地方的确得注意安全。

“穿这双鞋吧。”

少女从底下的柜子拿出了一双拖鞋,放在他的脚下,纤手相当自然地伸了出去,扶住了他的腿。

“你做什么?”

“帮你换鞋?”

诚心膈应他?

“我自己来吧。”

天上院点了点头,慢慢站了起来,黑色的长发滑下肩膀,遮住了她平直的锁骨。

她似乎是觉得这么长的头发有些麻烦,从制服口袋里拿出一根头绳,叼在嘴边,两只纤手梳拢着一头翩然的直发。

只是他换好鞋的功夫,天上院也扎好了一束马尾。

“进来吧。”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感觉天上院从进来开始,整个人都不一样了,他也说不出变化在哪,但这种气场变化相当明显。

就和汐音一样?

两人一路走过空旷的走廊,如她所言,家里确实一个人都没有,这估计也是常态了。

这估计是自己第一次进女孩子的房间?

汐音不算。

他有些迟疑,但看了看天上院的纤细背影,还是跟了上去。

“随便坐吧,我也没什么值得藏起来的秘密,想翻什么东西都可以,我去给你倒杯水。”

少女这样说着,走出了房间。

他打量着所谓女孩子的房间,其实也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和他的房间差不多,只是多了个书架,多了个台电视而已。

唯一值得说道的,就是书架上并没有她经常提的那些光是听见就感觉很了不得的医学书籍,而是各种类型的杂书。

世界各国的文学巨著,推理小说,风土杂记,什么都有。

他从书架上抽了一本《存在与虚无》,无聊地翻看着,他无聊的时候就喜欢快速翻读这类哲学书,算是亵渎?

“你没看过这本书吗?没看过的话我推荐你读一下,我比较推崇萨特意识是自由的说法。”

“我对这些哲学思想没多少兴趣。”

“是吗?哲学确实很难读懂,我到现在也是一知半解呢。”

天上院将手上的杯子放到桌子上,坐在了他旁边。

“你如果真读透了这本书就不会再推崇萨特了,他人即地狱在你身上可体现不出来。”

“我觉得哲学思想本来就是可以只吸收自己认可的内容,反正又运用不起来?”

“或许是吧……”

“你觉得现在的生活有意思吗?”

天上院的发问让他有些警觉,想琢磨她的意思,但又不敢拖太久。

“很好啊,我成绩还算勉强,又有个可爱的女朋友,没什么不好的。”

“我不在的时候不会觉得无聊吗?”

少女慢慢凑了过来,把他逼坐到了椅子上,他迫于威势,没敢躲。

“我以前都是这样过来的,无聊什么的也说不上吧?”

“我和妹妹酱聊过了,她说你的状态很差,回到家里什么都不做,就在那里发呆。”

“把家务做完了之后确实没什么事做了,我就是想发会呆。”

自己这样不正常吗?或许吧……

“我们两个之间的关系实在是太脆弱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少女换了一个方向,让他有些措不及防。

“脆弱?”

“如果分手的话,你会怎么样?”

“……会去挽回你吧?”

天上院紧盯着他的眼睛,“你只会像个胆小鬼一样躲在家里,什么都不敢做。”

她这是怎么了?

“被我说中了吗?什么话也不说,是想灰溜溜地回家去舔伤口?汐音酱摊上你这个哥哥真是倒大霉了。”

少女忽然把手扬了过去,他下意识去挡了一下,结结实实抓在了天上院的手臂上。

只是想把手撑在椅背上吗?

不对。

他的脸色有些难看,这个家伙……

他不明白天上院发的什么疯,莫名其妙想要来和他吵架,但他知道,两人的关系今天就得告破了!

他出离的愤怒了,把天上院从自己身上掀开,抓着她的手,没有理会她的悲鸣,直接把她拽到了床边。

这张堪称奢华的大床表面瞬间变得皱巴巴的,他几乎是用了全力了。

“你不是得了白血病吗?”

他的语气再也没有之前的半点温和,仿佛是要刺死人一般的冰凉,眸子就像是两枚钢钉,把天上院樱信钉在床上。

天上院一直穿的是长袖,遮住了下面嫩白的藕臂。

现在的天气还有些微凉,穿这种衣服很正常,所以他也没关注这个,而之前天上院的种种端倪他都刻意忽视了,毕竟是自己女朋友嘛……

他发了疯似地撩起天上院的两只衣袖,娇嫩得仿佛能掐出水来的双臂揭露了现实。

天上院根本没得什么白血病,只是个骗子罢了。

从她说过的话来判断,这个家伙至少进行过一次化疗,不管她是怎么打药的,手臂上都应该会有针孔,这个家伙纯粹是把自己当猴子耍吧?

淋巴结肿大没有,局部皮肤蓝紫色结节没有,贫血导致的皮肤苍白也没有,甚至都化疗过至少一次了,连化疗副作用都没有体现出来。

自己真是蠢到无可救药了,什么有钱人的气色,哈哈,如果有钱就能治好绝症,那简直就是福音。

“喂,你哑巴了?什么都不说我怎么知道你得了什么病?

你的白血病是急性的还是慢性的?你怎么还不死啊?

欺骗别人的感情很好玩吗?还是说你就是以此为乐的畜生啊?”

天上院樱信没有任何反应,不管他怎么羞辱都像具尸体一样,只是小声抽泣着蜷缩成一团,把脸埋进床单里,不让他看见。

“把你的病历单拿出来啊?盖私章是犯法的你知道吗?你父母到底是怎么把你生出来的?你还有心吗?”

他不理解,不明白天上院为什么会有这种闲心来捉弄他这具行尸走肉,最纯粹的恶意也不过如此了。

“你是想骗钱吗?你家里多有钱啊?犯得上找我吗?骗色?你亏不亏啊?骗我的色?还是说你有什么特殊癖好?啊?你……咳咳咳!咳咳咳咳咳!”

他一下子没喘过气,剧烈地咳嗽起来,右手遮住嘴巴,左手捂在胸前,根本止不住地咳嗽。

“你没事吧?”

天上院终于把头抬了起来,关切地问道。

只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关你什么事?咳咳咳!咳咳咳咳!”

少女终于萎缩地站起来,难过地看着他指间溢出的淡红色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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