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上院站着他家门口，迫不及待地催促着。
虽然有些刻板映像，但女孩子出门不都是应该慢悠悠地挑衣服，化妆吗？怎么天上院速度比我还快？
他多少有些怀疑人生，才刚回到家收拾了一阵，在跟汐音交代事情的时候，天上院就已经出现在这里了，急不可耐的样子让他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速度。
“汐音记住我刚才说的话了吗？”
再急也要先把事安排好再说。
他无视闹着别扭的天上院，看向自家妹妹。
“嗯，吃完饭不要出门乱跑，把家里收拾干净就老老实实上床睡觉。”
他欣慰地点了点头，自家妹妹还是很让人省心的。
等他转过身时，一脸幽怨的少女问道：“终于和妹妹酱聊完了？”
“该说的事也说得差不多了。”
他才不会蠢到正面回应。
宫川汐音什么也没说，转身回了自己房间。
他忽然老父亲心态发作，这家伙不会不吃饭吧？
“走了走了。”
天上院忽然冲上来挽住他的胳膊，将他拽离了家门口。
“等等等等，我先关下门，这么急干什么？”
伴随着两人远去的声音，房间中看着书的少女双目放空，平静的俏脸不知道朝向何方，甚至慢慢的，一层薄薄的迷雾逐渐笼罩上来，让她变得看不清长相。
……
“还是挺听话的嘛，还记得把口罩戴上。”
“不戴上就要听你训话咯，怎么可能敢不戴。”
天上院背着手，脚步非常轻盈。
他无视了少女的这句话。
“我们先去哪？先吃饭还是逛街？”
“附近也没什么比较好的店吧？说起来，在这里上了三年学，周围一圈都没怎么好好逛过。”
“那先在学校旁边转一圈？”
天上院却摇了摇头，“去市中心的商业街吧，要是把时间浪费在这里我会后悔一生的。”
没这么严重吧？他有些汗颜。
“那就去坐新干线？”
“好啊，亲爱的要我帮你付车钱吗？”
“我还没穷到那种地步。”
少女兴致相当高昂，他却因为天上太阳的毒辣有些烦心，到商业街之后人多起来就更烦了。
“别这么死气沉沉的嘛，要打起精神来。”
“……好。”
可惜市中心的车站人多到让他绝望，就算人多就是繁华的证明，他也不觉得有哪里好。
下车之后，就算有他稍微照顾着，天上院也有点承受不住的感觉。
“这个国家的人是不是稍微有点多了？”
“现在是下班高峰期，人多太正常了。”
“那为了补充一下消耗的体力，我们去吃点什么好呢？”
“拉面。”
他几乎是脱口而出。
“这么快就决定好了？不再想想？”
“你在外面也只适合吃这些东西了吧？其它的味道也好不到哪里去，寿司的话不一定能吃饱。”
天上院歪着脑袋，静静听他的话。
“也是，那就去吃拉面吧，有什么推荐的店铺吗？”
她不是约会必须吃大餐的一派，能经济实惠点也好。
“去人少一点的吧。”
天上院显得跃跃欲试的样子，很少吃到拉面吗？
他也只能做出这种程度的猜测了。
没一会，两人就坐到了拉面馆的座位上。
“这家店看着人好少的样子？位置也很偏僻，好吃吗？”
天上院伸手摸了一把桌面，擦得很干净，味道好的概率应该挺大的吧？
“来这家店的游客比较少，虽然我只来吃过几次，但味道很棒的。”
“你刚才点的是豚骨拉面吗？”
刚才他点单的时候天上院好奇地看了一眼，但只看到前面两个字，不过豚骨拉面挺出名的，算是直接公布答案？
“虽然的确是豚骨，但是蘸面。”
“蘸面？”
“听名字就知道了，面和酱料是分开的，吃的时候蘸着吃。”
天上院一脸兴趣盎然的样子，看来是点对了。
“诶？是这样吗？感觉好有趣的样子。”
“是吧，我第一次吃的时候也感觉很有趣。”
正说着话，服务员已经端着餐盘把面呈上来了。
颜色清新的海苔铺在过了滚水的面条上，旁边肥瘦相间的叉烧光泽透亮，切成两半的溏心蛋乖乖依靠在一边。
还有一个小碗是装着蘸汁，浅褐色的汤料上漂浮着背脂的白点，还有一些洋葱粒，面旁边的勺子里装着葱花，可以自愿加或者不加。
面和蘸汁一端上来就是一阵扑鼻的爆香，直让两人馋得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一般这种东西是先喝一点汤吧？”
天上院迫不及待地摘下口罩，将勺子里的葱花掺和进汤里，搅拌几圈，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
“唔——好好喝！”
豚骨汤底的鲜味，还有一点焦香，酱油的咸香气，甚至回甘都让人欲罢不能。
“慢慢来，不要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我的话，先吃下去比较好哦。”
“这就是你一上来就胁迫我当你男朋友的原因吗？”
“嘿嘿……”
天上院没有说话，只是笑了两声。
将海苔和软硬适中的面条放进蘸汁里，搅拌两圈又拿出来，小麦清香的同时劲道弹牙，葱花和洋葱的爽脆也让面条更有层次感。
这家店确实实惠又好吃，虽然自己偶尔才出门一次，但也经常会来这家店尝尝。
说起来，恋爱的感觉他一直不太明白，如果说是两个人互相关照，一起进步，那么和自己妹妹就是这样的过程，可亲兄妹也不可能是恋爱。
外表，性格，内在有吸引人的地方，并因此在一起？
他和天上院交往的原因也不是这个。
获得成长、发展、安全感和满足感？
这些他应该也不需要，他已经没有这样的资本了。
哪怕他想好好和天上院谈一场，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送礼物？每日陪聊？
按部就班地做这些就是谈恋爱了吗？
不应该瞻前顾后他是懂得的，也这样做了，可是并没有任何让他觉得这是谈恋爱的感觉，以至于他思考都有些畏首畏尾。
可能是他看待事物的角度出了问题，所以才会产生这种现象，也可能是因为他的个人原因，疑神疑鬼。
总之，到处都是不对劲的地方，找个时间和天上院聊聊吧，一场大病会毁了人的一生，她还很年轻，不应该这样的。
“要再来一份吗？”
天上院很快就吃完了蘸面，脸上还是一幅意犹未尽的表情，但还是遗憾地回答：“以后再来吃吧，暴饮暴食不好。”
“那就再找地方逛逛？”
“嗯嗯。”
他起身去结账，她看向窗外，对着汹涌的人流深呼吸了一口气。
已经如自己所想了吗？
太好了……
自己是一个卑劣的人，这是很早就知道的事情了。
他不应该被自己所影响，以至于过着不属于他的生活。
“我们走吧。”
少女一下回过神来，“嗯，好。”
找个时间坦白吧。
两人走出店门，今天天气还算不错，太阳也没有刚来的时候那么毒，微风吹拂，清新宜人。
他突然牵起少女的手，用的是第一次上天台的握法，十指紧扣，根本无法分开。
“怎么了？”
天上院感知别人情绪的功能还算正常，自然能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他并不是因为想和自己牵手而牵手的，是因为有什么心事所以才牵。
“得了这么严重的病是什么样的感觉？”
“……为什么问这个？”
“原本正常的生活被搅得一团糟，运气不好的话还会死，不可能会有人有无所谓的感觉的，怨天尤人很常见，适当向别人倾诉一下也好。”
“一定要知道吗？”
“如果你觉得不想回答的话也可以，我不会强迫你的。”
不回答的话他一定会耿耿于怀吧？
“刚知道自己得了白血病那一刻确实很崩溃，哭得稀里哗啦的，但后来就好很多了，这个国家的医疗技术还算发达，至少让我维持一个正常人的生活还是没问题的。
能吃东西，喝东西，回家来不需要自己做饭，我现在甚至交了一个男朋友，我已经很幸福了。”
“这样就满足了吗？”
无法理解。
“你好奇怪……这有什么问的必要吗？”
天上院挽上了他的胳膊，一脸疑惑地问道。
“抱歉，我就是觉得你太厉害了，要是我的话，我肯定无法接受自己得了绝症的。”
“这种事情接不接受都很正常的，哪怕世界上最坚强的人也不一定愿意知道自己的死期，但是我就不一样了，我是个乐天派，能活一天是一天。”
少女比了个胜利的手势，哪怕口罩戴在脸上，依旧可以看出她眉眼中的笑意。
“如果我也像你一样就好了。”
“那可不行，如果你像我一样就完蛋了。”
“为什么？”
“我可是女孩子，你要是有哪里像我不是很奇怪吗？你也不像那种可以扮成女孩子的人。”
天上院轻轻松开他的手，快步走到前面，“不过要是你真的想的话我也可以借一点衣服给你穿，怎么样？”
是怕被揍所以才走这么快吗？
他无奈地笑了笑，“你最好小心一点别被我追上了。”
“能追上就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