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两年的时间如白驹过隙,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安林已经身处于某处秘密的海岛之上。

听着耳边不断传来的口号声中夹杂着的熟悉的声音,安林静静的坐在巨大的遮阳伞下,一身白色的长袖连衣裙勾勒出略显稚嫩的身形,任谁都想不到,坐在这里的女孩子会是一个刚刚大学毕业的妙龄少女。

当然,安林脸上挂着的巨大的、占据了半张脸的深色墨镜,更是让她的形象显得更加幼稚了几分,全身上下透露出一种正在逞强佯装大人的可爱感。

或许正是因为这样的造型,才会让嘈杂的口号声中夹杂着一些来自其他国家语言的调侃。

“嘿bro!坐在躺椅上喝着气泡水的大小姐是谁家的,咱们这边是训练营,可不是什么度假胜地,传出去咱们基地的脸往哪放?”

“头儿都没发话你就别操心了,我听说是来探望队里那两个‘老新人’的。”

“哦——!那两个老财神兄妹啊,一年来两次的被虐狂,挺有意思的。”

咔哒!

随着议论声的远去,安林把手中的气泡水重重的放在身旁的桌子上。

来这边的目的虽然名义上是让自己放松,顺便探望白鸢以及矢双安,但真正的原因其实是安林自己嘴欠,半个月之前和矢斐视频电话的时候,安林半开玩笑的说了一句暑假不回国,想要参观一下白鸢和矢双安的训练营。

如果放在平时,矢斐绝对会毫不犹豫的拒绝这种提议,就算退一万步说也会选择先让安林回国,之后两人一起过去探望的折中方案。

虽然绕远,但是放假之后两人优先碰面几乎已经成了两人之间的默契。

但是这次的情况却有些反常,当安林的提议被说出口的一瞬间,矢斐的脸上竟然出现了如释重负和些许庆幸的模样。

不得不说,矢斐的面部表情变化的很细微,甚至仅仅片刻的时间便恢复到了平常的状态,但这只是对普通人而言,而安林自然是把矢斐的表情变化完完全全看在眼中,没有一丝遗漏。

挂掉视频电话之后,安林心中变得惴惴不安起来,一个猜想不断从安林的心头逐渐升起——

这家伙,该不会有了新欢了吧……

平心而论,矢斐的长相绝对算不上差,稍微打理一下绝对有中上的颜值,更何况矢千秋在这两年间为了保护矢斐,已经逐渐向外界发送了矢斐身份的信号,就算是冲着矢斐家世来的人恐怕也不会在少数。

随着思绪逐渐扩散,安林的情绪宛如陷入了混沌螺旋一般无法自拔,但最终还是忍耐了下来,却在思忖之间意外的接到了方镇戍打来的电话。

电话的内容自然是毕业聚会,大家同学一场,在最后这个能聚在一起的时间组织一场聚会也是理所当然。

同时,方镇戍的来点也让安林的心情稍微轻松了一些,闲聊的时候自然避免不了聊一下认识的几个同学的情况,而矢斐作为安林的室友自然是无法避免的话题。

只是,聊到矢斐身份的时候,方镇戍略微带微妙的沉默了一阵。

方镇戍的情绪管理一如既往的到位,如果接听电话的是其他人恐怕很难发现这段短暂但有些诡异的沉默,但是安林的知觉远比普通人要敏锐的多,当然捕捉到了这片刻的异常。

“其实吧,我最开始就知道矢斐真的是青虹的大公子,甚至不少人都知道,那么,你知道为什么没人过去拉关系吗?因为没有必要,体量和身份的差距太过于巨大了,我们注定是无法勾肩搭背互称损友的关系,你该不会真的觉得普普通通一个人就能做到想住哪个宿舍住哪个宿舍吧?咱们校长可是出了名的谁都不给面子。”

以上是方镇戍的原话,安林自然也能明白方镇戍的言外之意,换句话说,无论安林自己住进廉价宿舍还是矢斐住进脸颊宿舍,其实都和青虹有关,或者说得更直白点,是和矢斐的父亲有关。

而且现在想来,矢斐在校期间的行为已经是明摆着在拒绝与其他所有人有什么深入往来,既然如此,稍微有一点脑子的人都不会凑上去自讨没趣。

而从事实上来说,这种做法也确实是最正确的,方镇戍在矢斐的心中保持了一种可近可远、伸手的时候又随时可以触碰的分寸感,这对于日后生意上的往来其实才是最有利的。

“唉……”

不知不觉间,安林轻轻的呼出一声叹息,眼神从哀怨变得有些茫然,这次矢斐的言行上的异常确实有些难以理解,甚至如今的矢斐让安林觉得有些陌生。

没有答案的问题、湿热的海风,还有耳边吵闹的训练声,这些繁杂的因素纠缠在一起,无一不让安林的心情变得更加烦闷,而雪上加霜的是,随着每一次叹息的积累,安林烦闷的情绪反倒变得更加严重了几分。

而最让安林没有想到的是,竟然还有人看不出她烦闷的情绪,拿捏着调侃的腔调过来嘲讽自己。

“哦~!看看,是哪家的大小姐在这里悠闲的享受阳光,该不会是小学放假了没地方玩吧?连朋友都没有所以把训练场当成了游乐场?喂,你猜猜她心里在想什么,‘这点训练算什么,我上我也行’?哈哈哈!”

以嘲讽的青年为首的几个人,在青年的带头下大笑起来,夸张的笑声甚至让在场的其他人都投来了不满的视线。

“怎么,你早餐吃的是苍蝇对吧,说出来的话这么招人烦。”

循着嘲讽的笑声,安林瞥了一眼正在调侃自己的人,如果是平时的安林恐怕根本不会在意这些人说了什么,但是很不巧,诸多繁杂的因素积累在一起让如今的安林很不爽,而这几个人明显挑刺的言语更让安林变得无比烦躁。

然而对方好像并不在意安林烦躁的模样,没有任何顾忌的牵起了嘴角,声音也逐渐高亢起来。

“听到没有,这小家伙还蛮有礼貌的诶!看来她是真的没搞清楚这里是什么地方,小丫头,这可不是你享受清闲的地方,你知道光是看着你坐在这和气泡水我就有多窝火吗?”

“哦……所以呢?”

虽然安林的心情被对方嘈杂的嗓音吵得烦躁不已,却还还是稳住了情绪,斜睨着淡淡的回应了一句,语气冰冷至极。

安林冷淡的应对让青年的心情更加烦躁起来,如果不是他对商界比较出名的人了如指掌,恐怕如今的他会误以为眼前的小女孩是哪家大型企业或者某国财阀的大小姐,但青年十分清楚,安林确实不是。

被人小看了的情绪让青年的烦躁火上浇油,随着“砰”一声,青年将戴着防护手套的巴掌直接拍在安林旁边的桌子上,装着气泡水的玻璃杯应声跌落到地上,伴随着“啪啦”的破碎声把气泡水溅的满地都是,可唯独安林的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所以?所以我就不该来这里你懂吗!我特么本来应该开着豪车,搂着美女,过着每天被人追捧的生活,谁他妈喜欢这种破地方!我需要的不是锻炼!我需要的是金钱和权利,你懂吗!?”

青年的声音越来越大,甚至逐渐变成了低吼,震得安林耳朵有些生疼,同时她也庆幸,庆幸矢斐并不是这样的富二代。

“所以你知道吗,我看到你坐在这里就会觉得碍眼,凭什么我就要受苦,而你就可以幸灾乐祸的看着我们取乐?”

听到“取乐”两个字,安林下意识的皱紧了眉头,想要出言反驳却扁了扁嘴,最终还是没有出声。

她明白,眼前的几个人不过是来发泄情绪的罢了,说再多话也没有意义。

同样,青年身后的几个人是不是交流的眼神似乎也在印证着安林的猜测,更不用说,安林非常确定对方肯定知道自己已经成年了,因为安林如今所在的这所训练基地,无论是不是来参训的,都要年满18周岁才可以入场。

不然,恐怕没人会跟一个小孩子计较这些。

想到这里,安林便得出了结论。

对方是讲不通道理的人,语气费尽口舌劝人向善,还不如干脆引爆这个潜在的炸弹,避免伤及无辜。

“懂了,既然你说我在取乐那我就是在看你们取乐好了,我觉得你们就是一群活在温室里的小鸡仔,来这里锻炼纯粹是浪费你们家长的钱,要我说,你们父母有这份钱还不如再生一个,从头培养一个有出息的孩子性价比都比盼着你们成才靠谱。”

一边说着,安林从躺椅上起身,毫不避讳的对视着青年。

既然对方想发泄,自己也觉得不爽,那眼下最简单的办法就是用武力来解决问题。

“啊?你他妈想死是吧!我他妈成全你!”

原本,青年因为安林突然站起来的动作有些意外,短暂的愣了一下,却在听清安林的嘲讽之后一下子怒气上涌,彻底疯狂,作势就要朝安林的脸颊挥拳。

“我他妈——唔噗!”

然而,就在下一刻青年却感觉到了天旋地转,随即便感觉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狠狠地砸了一下他的脑袋。

再次回过神来,青年的视界彻底颠倒,原本白色的头发和黑色的墨镜已经失去了踪影,距离他最近的便是随着海风缓缓飘动的白色裙摆,同时,清脆冷淡的嗓音从高处传来。

“啧,真扫兴,一个扫腿都扛不住,算我高估腻了,其实你连只鸡仔都不如。”

说完,安林便带着做作的叹息转身离去。

青年听着逐渐远去的声音,一股怒意逐渐涌上心头,霎时间好像忘记了头部的疼痛一样,颤抖着双手从地上爬起来,摸索出背在身后的工兵铲,几个箭步朝着安林冲了上去。

眼看青年掏出了武器,随行的几个人也是一惊,吓得脸都绿了,但此时想要伸出手去阻拦却已经根本来不及了。

和愣头青的青年不同,他们作为跟班是调查过同期训练班里其他人的背景的,几个人心里很清楚,安林进训练营之后跟自始至终都只跟另外一组的青虹集团的二少爷有过交流,想必也算是青虹的客人,如果只是发生一些口角其实无伤大雅,但是出现人身伤亡那就不是一个概念了。

眼看事情已经无法挽回,几个人下意识的交换了一下眼神,已经打算偷偷开溜,准备明哲保身了。

另一边,安林自然早就察觉到了追上来的青年,早已经做好了反击的准备。

当然,安林也有好好拿捏力道,为了不让训练基地发生血案,也为了不给青虹惹上乱子,只不过这种打人都要收着力道的感觉却让安林的情绪更加烦躁。

思忖之间,安林察觉到身后的青年已经距离自己仅剩两步的距离,此时的安林恰好将重心压到身体一侧,华丽优雅的转身过后,一个巴掌便朝着身后扇了过去,试图把青年掀翻在地。

啪!

“哎呦卧槽?!”

只是,伴随着巴掌声传出来的并非青年的哀嚎,甚至青年也没有如安林所与了的掀翻在地,相反,她却听到了另外一个更为熟悉的声音,更是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甚至,在声音入耳的一瞬间,安林整个人的精神不受控制的恍惚了一下,朱红色的眼睛也瞪的大大的。

“呃……那、那啥,安林,斯、surprise……?”

至于声音的主人自不用说,当然就是矢斐。

大概是自知理亏,矢斐的声音稍微有些迟疑,脸上也堆满了讨好的笑容。

以重逢来说,硬要说哪里不太完美的话,必然是矢斐左手握住工兵铲,右手捂着脸颊有些懵圈的滑稽动作。

“安林,我来了,想我——没——有——呀——噗哦?!”

随着轰隆一声响彻训练场,矢斐整个人在下一瞬间便镶进了训练场的假山里。

直到片刻过后,工乒铲传来“当啷”的落地声才勉强让众人回过神来,想起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同时好奇起矢斐是怎么一瞬间跑到假山上去的。

如果说刚刚的一巴掌是因为意外,那这一次矢斐遭受的重创便是安林刻意为之。

事后根据矢斐的回想,他觉得大概率安林用抓投的方式把他扔出去的,所以直到矢斐撞到假山才开始觉得疼。

只是,当时的矢斐根本来不及思考,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只能看安林跨坐在自己身上,胸口被安林白皙小巧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的凿击着,巨大的轰隆声显得过分夸张,好像安林的拳头随时都会把假山凿碎夷平。

不过此时矢斐却来不及在意当下的动静会不会招来人围观,他的所有注意力都被安林脸颊滑落的泪所珠吸引,而矢斐也明白,这或许就是不安的眼泪,可唯独这次的事情矢斐确实非做不可,哪怕会被安林误会, 他也想让事情尘埃落定之后再一五一十告诉安林。

而另一边,回过神来的青年一行人根本来不及擦掉头上的冷汗,连忙联系了离开训练营的专机,在日落之前就全部跑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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