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我们弄不明白「弥勒」和肖宝媛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的时候,一个逼近120分贝的尖叫声差点把我们轰进了悬崖去。「弥勒」弹跳起来,直接给我们套上了金钟罩。他到底是有多熟练啊?这有点反应过度的样子莫名有点好笑呢。
然而好笑归好笑,正是需要他这样的警惕心,才能保证大家平安无事,先不说他的指挥和领导能力如何,他这方面的能力还没有体现出来,单说他的辅助能力,那绝对是一流。
很快,我们就发现这并不是敌袭,而是小雅的尖叫声。
她两眼盯着悬崖,身体剧烈地颤抖着,同时不住地后退。我也看向悬崖,那里什么都没有,甚至还有点美呢。但是在她眼里面前的风景就好像洪水猛兽一般,她终于忍不住,转身就跑。王鸽眼疾腿快,飞快地追了上去,很快就抓住了她。小雅拼命地挣扎,但终于是被王鸽摁住了。
渐渐地,她停止了挣扎。好像是因为远离了悬崖,她没有那么害怕了。王鸽也一点点放松,最后,王鸽彻底放开了她。她坐在地上,一点点恢复了过来。
「弥勒」泡了一杯新茶给她,她说了声谢谢,接过了杯子。能说谢谢那应该就是没事了,我松了一口气。
她为什么会突然尖叫呢?
我猜这应该和她的舍友们的自杀有关,当时他们四个都在悬崖边,其他三个都坠崖了,只有她一个人生还。虽然每次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她都不回答,但她显然是知道当时的情况的。她一定深受刺激吧。
王鸽让宋秋纹担任了询问员,询问小雅是怎么回事。我站在不近不远的地方,旁听她们的谈话。宋秋纹首先聊了些别的,以打开小雅的心防。小雅用很慢的速度回答,虽然慢,但整体还算流畅。而一旦问到和悬崖有关的问题,小雅就立刻顾左右而言他。试了好多次都不行,宋秋纹还想再试,但王鸽已经放弃了。
他对我们说道:“其实我们已经知道了答案,无论如何,她的失控肯定都和悬崖有关系,应该是她的舍友自杀以后给她带来的精神刺激。”
马丽莲点了点头说:“我也是这样想的。真神秘啊,在悬崖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看来大家的想法都一样。
但我觉得现在更神秘的事是「弥勒」和肖宝媛上山的理由。总不可能真的是话赶话,没有台阶下,就赶到这里来了吧?
想起那两个人嘴硬的样子,我就颇感无奈。这要是换两个人,我还真的相信他们是拉不下脸才跑到这里来的。但是他们两个的话,仅管我没见过两人使诈,但总感觉可以用老奸巨猾形容他们两个。
在小雅恢复得差不多的时候,「弥勒」和肖宝媛也喝完了茶。我们换了一个地方,来到了一个和悬崖有一定距离的大树底下,王鸽终于忍不住问:“你们二位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现在可以和我们说说了吗?”
“哪里有葫芦?哪里有什么药?我们在这里喝茶,你是在哪里偷喝了酒了吧,怎么净说起胡话来了?”肖宝媛装傻充愣。
“你是外援,你想保守秘密,也可以。但是「弥勒」队员,希望你可以如实相告。”王鸽把压力给到了「弥勒」。
是他自己说的,他只是先遣队的普通队员,王鸽才是队长。
这会儿王鸽就行使起队长的权利来了。
「弥勒」笑而不语,显然对于王鸽的无礼态度他并没有感到不悦,反而一副欣赏的样子。
“哎呀您就说了吧,前辈,敌人都已经竞选镇长了,我们还在这里旅游,这不合适吧?”马丽莲急切地说道。
“合适,怎么不合适呢?”「弥勒」呵呵笑道,“魅魔显然准备不充分,如果是准备充分,不可能像现在这般匆忙,所以一定是昨天发生了什么事让她们想到这招的,她们的计划还不够完善。她们还未出招,我们怎么应招?何况我们在明,她们在暗。只有等她们出招,且招式已老,我们才能行动,这时我们在暗,她们在明,一举攻之,魅魔问题不就解决了?”
“原来是想静观其变。”王鸽说,“既然如此,为何要到山里来?在城市里某个地方躲着不行吗?”
“城市套路深啊。”「弥勒」说,“哪有山上清净、自在。你看这花,你看这鸟……”
“也不能够什么都不做吧?”马丽莲按耐不住性子了,“敌人计划尚未完善才是进攻之时吧?等到敌人布局都做好了,我们再要行动,就难了。这不是才是正常的逻辑吗?”
“那你知道敌人在何处呢?”「弥勒」说,“有多少?有什么后手?这些情报我们通通都没有。贸然出手,试问,往哪里出手?”
“这……”
是啊,现在魅魔只是放出消息要竞选而已,别的我们什么都不知道,就算不静观其变,想要做点什么,又该做什么呢?
而因为魅魔竞选引起的骚乱,可能会波及城市的每个角落,因此我们早早躲到山上来,这样,才能静观其变、养精蓄锐,以待后发制人。
妙啊,妙啊。
一开始直接这么说不就好了。
两个人叽里咕噜一通就忽然把人领到山上来,把人都给搞蒙了。
就在我们上山、观景、品茗的这段时间里,一股风浪已经在地坛区的各地刮起来。这股风是无形的风,不带一丝风压,因为它是网络上的风,直接吹在每个人的心里。
短短数小时,对魅魔的嘲笑、辱骂,还有对人类的歌颂,充斥着整个网络。
“傻(哔——)!不会真有人去给魅魔投票吧?就算人类再差,也不能给魅魔投票啊!”
“给魅魔投票的都是人奸,到时候大家看看,身边谁给魅魔投票,把他的名字报上来,大家一起烧死他们!”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魅魔就是一些只知道扭屁股的猪。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有人给魅魔投票吧?”
“我们人类是万物之灵长!魅魔是什么东西?它们本来是人类想象出来的,现在不知道为什么出现在现实中了。那又如何呢?这不是更说明人类比魅魔厉害多了吗?”
“专家称魅魔只有20对染色体。众所周知,人类有23对染色体。染色体越少,物种的等级就越低。魅魔就只是低等生物,何足挂齿。”
“根本就没有魅魔!明不明白?这都是玩《原X》玩的……”
也有人为魅魔说话,说魅魔也是智慧生物,是可以和人类共存,有参选的权利的。但很快这种人就被全网辱骂。一时间,地坛区仿佛多了几十万以身为人类为荣的人本主义战士。
网络持续发酵着,每天都有无数辱骂魅魔、歌颂人类、嘲讽喜欢魅魔的人的文章、短视频、长视频、表情包、梗图出现,还有无数人权警察在网络上到处巡逻,只要有人表达出一点点对魅魔的好感,他们就会一拥而上,骂他人奸。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个星期。
每天,我都会打开手机查看网络的动向。地坛区私网上的热搜现在十个有九个是和魅魔有关的,而且基本都是一边倒的拥护人类。这天吃饭时,我终于忍不住了,说道:
“怎么回事?好像大家都很反对魅魔的啊,魅魔的这一次计划这算是失败了?”
“我看着也是。”马丽莲说,“既然现在大家这么反对魅魔,那我们应该可以对魅魔发起攻击了吧?”
“但我总觉得不太对诶。”宋秋纹说,“可是我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反正就是感觉很奇怪……”
王鸽刚好在盛饭,回来以后,他一只手拿着手机,在上面按了几下,然后把屏幕对准了我们,接着又用空出的手夹了几片菜在自己碗里:“你们都被困在信息茧房中了。”
我很好奇,于是凑上去看了看。
马丽莲和宋秋纹也凑了上来。只见那手机屏幕上正在播放着一个视频,好多人,差不多得有几千人,他们坐在一个宽敞的柏油马路上,后面的汽车全被堵住了。而在那些人的前方,乃是一个手拿话筒的人……不对,是魅魔?她正在激情地讲着什么,底下的人都听得很认真。
还没来得及听清她说的是什么,镜头切换了。这次好像是一个广场,也是上千人的静坐,一个魅魔在一个地标性雕塑旁边演讲。
接着镜头再次切换。我看明白了,这是地坛区各个镇的魅魔竞选现场,每一个现场都有上千人来到了现场静坐聆听。如果说支持者来到现场的概率是十分之一,那么每个魅魔的支持者至少是上万。
“这是什么意思?”我问。
其实我已经明白是什么意思了。
“网络上的那都是假象,其实现在魅魔的支持率特别高。”王鸽收回手机,继续吃饭,好像完全不在乎他带给我们的震撼。
“就算网上那些是假的,魅魔的支持率也不可能一下这么高吧?再说了,网络总还是可以反应一定现实的吧?支持者很多,反对者应该也有很多。”马丽莲说。
“这就是她们的策略,网络上那些都是反串黑。”王鸽又夹了一片菜,“本来很多人是不支持魅魔的,但是网络上无脑的辱骂和攻击把他们搞烦了,人是有逆反心理的,本来不支持,因为大家都反对,说不定就一怒之下支持了。而有一些反对者,本来是想反对的,看到网络上反对得这么积极,于是就放心了,不再进行强有力的反对。
“于是,她们的反对者全在她们自己的掌控中,而真正的反对者则已经被瓦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