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崔觉偶然从她身旁经过，看到她没有脸后大概能明白在她身上发生过什么，还是忍不住向她搭话。
“为什么大家都说我长得漂亮，却还是伤害我的脸？”
“脸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内心的美才是真正的美。”
“可我已经是死人了。”
“就算是地府的小鬼，也能变得好看。”
仅仅是一番谈话，崔觉就把她还阳，送回凡间。
这份恩情她谨记在心中，一直到现在。
她很感谢崔觉，希望再见他一面。
三界有隔，其中的沟壑之深，并不是她一只小小的犴妖能逾越的。
不过老天有眼，让他们在凡间重逢。
谁都预料不到。
一眨眼这么多年过去，崔觉以为她们都被地府抓住，强行转世去了。
没想到木百灵居然还在凡间活蹦乱跳，过得还很不错。
想到这，崔觉的脸色变得阴沉。
“不过，你好像忘记了我对你的教诲？”
“怎么会，我从来没有忘记你对我说的话。”
木百灵慌张地摆手，先前冷酷的气质完全崩塌。
起初看见崔觉，她还觉得只是长得相像，等他说出与以前相同的话后，心里才认定是本人。
“你成了京城有名的刁蛮千金，杀死那么多人。”
既然是妖怪，说不定她还偷偷吃掉几个倒霉蛋。
考虑到对方的面子，崔觉并没有逼问到底。
“那些都是表象，是我演给他们看的。”
“演的？”崔觉瞪大眼睛。
木百灵轻轻抿一口酒，颔首道：
“是的，我把他们都放了。”
“那后巷尸体……”
“都是拿死刑犯的尸体冒充的，本人早就带着我给他们的新身份，离开京城。”
木百灵继续说道。
“如今的大武京城，贪官当道，官官相护，容不下他们。”
她故意把自己扮演成惹是生非的大小姐，勾引有胆识的人上钩，送他们到安全的去处打拼。
她愿意牺牲自己的名声和外貌，换取大武光明的未来。
崔觉听后，不禁叹一口气。
难道我让他失望了？
木百灵抿着双唇，心中五味杂陈。
是我做的不够好？
崔觉确实失望，但失望的是自己丢失一个去死的机会。
如果事先调查，知道木百灵是演的，他就不去招惹她了，反倒是自己落入她的怀抱。
缄默良久，木百灵才鼓起勇气抬头。
“崔觉，你为什么会出现在凡间？”
她一直努力修炼，希望有一天能以生者的身份去地府与他重逢，想不到这个愿望提前实现了。
可是崔觉身为地府判官，居然变成百鸟楼的店小二，这事怎么想也不能理解。
“咳咳，关于这个嘛……”
崔觉赶紧喝酒，掩饰自己的慌张。
“我是带着阎王大人的秘密指示来的。”
“什么指示？”
“都说是秘密，当然不能告诉你。”
“哦。”
少女表情略显失落，旋即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相信崔觉一定不是为了私事才离开地府的。”
“嗯，没错，就是这样。”
崔觉的眼角抽搐，依旧强装镇定。
他不能把自己去送死才能回地府的事情跟她说，不然会破坏在少女心中的伟大形象。
什么带着秘密指令，如果不是因为她们，崔觉根本就不会来凡间。
“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既然木百灵不打算杀他，呆在这也没有意义，不如回家睡觉。
“等等。”
木百灵拉住他的衣角。
“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
“什么？”
注意到她神色犹豫，崔觉心里猜测不是好事。
坏事多多益善，说不定今晚还有机会。
“我已经到出嫁的年纪，还没有合适的人选……”
少女每说一句，头就越来越低。
“所以……”
她一咬牙，终于下定决心。
“崔觉，请与我成亲！”
啥？
崔觉一开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这是在向自己求婚？
这句话放到京城当中，一定会掀起一场大风波。
木百灵以刁蛮性格和出众的美貌闻名，连公主在她面前都自惭形秽。
从很久以前，就不断有人上门提亲，都被她的父亲木朗天一口拒绝。
当爹的很开明，希望女儿自己寻找合适的人选。
木百灵一直把周围人对自己的追求当空气，就是因为心中早就有人占据了这个位置。
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话已出口，就看崔觉的反应。
她悄悄抬头，观察对方的反应，好像让他为难了？
“很抱歉，我不能答应。”
一阵寒冷蹿过木百灵的身体，抓着衣物的小手反而更紧。
“能，说一下原因吗？”
“因为我们不合适。”
崔觉现在的身份相当于地府的刑犯，如果在赎罪结束前与她产生纠葛被地府发现，不仅回归无望，还会牵连木百灵。
他承认，木百灵确实是很有魅力的女孩，刚刚有一瞬间他的心脏猛跳了一下。
但这不能成为成全爱情的理由。
在地府工作时，崔觉就见到很多悲情夫妇，在凡间赎罪时，他也经历过凄惨的婚姻经历。
木百灵还是对爱情一知半解的小姑娘，答应她就是害她。
更何况，崔觉当前最在意的是想办法去死，总不能刚入洞房就让人家守寡吧？
“是我，不够优秀吗？”
“阴阳有隔，你是妖，我是鬼，我还有秘密指令在身。”
少女终于放开他，像尊石像似的站在原地。
“那能答应我一个请求吗？”
木百灵抬起头，崔觉愣住。
“请，陪我睡一晚。”
少女眼眶中豆大的眼珠在打转，楚楚可怜的神情任谁看了都会怜惜。
就连崔觉也忍不住心动。
“行。”
只是睡觉，不动手动脚的话……怎么想也不可能。
木百灵房间的床很大，但加他一个男性就显得狭窄了。
为了能睡得舒服，崔觉只能让她与自己紧紧贴着。
刚躺下，木百灵的手臂就抱住他的腹部，脸紧紧埋在肩膀处。
柔软的身躯异常滚烫，也在轻轻颤抖。
工作一整天，崔觉很快就感到困意，哪怕她的手不安分的在自己身上游走。
“我一定……”
听不太清她说什么。
崔觉睡得很死。
而木百灵还睁着眼睛，没有一丝困意。
她很满足，但这还不够。
“我一定，会让你改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