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找到施法者,这可不是什么好的兆头,连帕露都无法找到的施法者,必然会引起她的警惕。

在人声鼎沸的广场上,变故也突然发生。

一根疾驰而来的箭划破空气,带着刺耳的尖鸣,钉在了村长面前的桌子上,连同那盘还没有使用的料理一起贯穿。

这支箭只是暴风雨前的预兆,在人们还没有反应过来危险来临之前,更多的箭如雨般朝着人群落去,人类的身体在冰冷的金属面前没有任何的反抗能力,朵朵鲜红的血花在广场上处处绽放。

这种突如其来的变故只是暂时的让村民们被吓得失神,片刻之后,在场的人们都已经理解了刚刚所发生的一切。

尖叫、呻吟,喧闹的广场以另外一种形式变得热闹非常,这场已经变了味道的血色祭典无人愿意久留。

首先是最外层的男人,其次是女人,最后是孩子,刚刚为了方便观看而站成的队形成为了逃跑时的累赘,有些人还能会想着带着自己的家人一起离开,也有人顾不上周围的人独自拔腿就跑。

而等待着他们的正是哪些被将短弓挂在背上,冲上前来的强盗们。

慌不择路跑在最前面的一名村民与穿着破烂的入侵者装了个满怀,只不过迎接他的并不是温暖的怀抱而是带来死亡的砍刀,刀刃在那名逃跑的村民身上没有受到任何的阻碍,直接从肩膀斩到了腰间,鲜血从断口处喷涌而出,将目所能及的一切染成了红色。

跟在他身后的村民停住了脚步准备调转方向,可带来死亡的刽子手显然并不只是一人,打扮类似的强盗们从四面八方赶来,形成了一个逐渐缩小的包围圈,将准备逃跑的村民围在了当中。

在这场骚乱之中,如果要找出还算冷静的人,那么就只剩下了两人。

其一是村庄的村长,当机立断地指挥着村民有序撤离,可他的呼声太小,完全没办法改变现场的局势。

另外的一人则是那名管家,他所做的更加直接,单手顶起了自己用于放置食材的桌子,反手握住了桌子上的菜刀,三两步跑到了少年的身边,用桌子挡在少年的头顶,也遮挡住了那一阵带来死亡的箭雨。

“怎……怎么回事?”少年的眼眶顿时红了,手掌却搭在了挂在腰间的佩剑上,将那柄剑抽了出来双手握住剑柄,四下张望着想要寻找敌人,视野却被管家手中的桌子所遮挡,看不清外面的环境。

这当然是管家故意的,地狱一般的场景只要大人独自承受就好了,他不愿意让自己的小主人就此留下阴影。

“没想到那两个人果然有问题,居然偏偏挑选在这个时间走开,在他们走开后攻击就开始了,可恶,都怪我答应了什么该死的比赛。”

管家一边说着,一边将桌子作为盾牌扛在了肩上,一边抵挡飞来的箭矢,一边向着广场的边缘靠近。

那张桌子的重量显然不轻,用来握住桌子的那只手臂此时青筋毕露,但为了保护自家主的安全,管家必须逼迫自己坚持下去,不能让任何的危险降临在少年的身边。

“不要离开我的身边,绝对不要,哪怕是死,我也会将你安全的带出去的。”

而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在屠刀之下,他们的处境连待宰的家畜都不如。

一时间,刚刚还祥和一片的村庄沦为了血海地狱。

“丑恶的争斗,魔王大人,我已经差不多理解他们的目的了,无聊至极的劫掠而已。”克夏尔透过窗子看到了眼前的一幕,紧锁着眉头毫不掩饰内心的厌恶。

“先不要急着下定论,一场劫掠有必要使用魔法隐藏自己吗?有些小题大做了吧?”帕露已经烦躁到无以复加,却要装作毫不在意的样子。

类似的场景在不久前也经历过,不过当时手握屠刀的一方是克夏尔。

她完全可以袖手旁观,可这么做的话,真的还可以被称得上是勇者吗?

在帕露纠结着这些事情的时候,一道身影已经越来越近。

那个人帕露并不陌生,昨天早上那名老人还和帕露一起坐在院子里,剥着豌豆聊着家人与战争。

现在的老人一点从容与透彻都感受不到,迈着踉跄又凌乱的步伐,慌不择路地找上了帕露所居住的院落。

到底老人也只是一个普通的人类,能够在生命垂危之际坦然面对的毕竟还是少数。

可英雄毕竟是少数,就是这样为了生活而挣扎的人类,才是最为真实的,组成了整个世界的人类。

不能在公众面前动手,不考虑那名神秘的施术者,眼前的敌人也没有多么的强大,偷偷的救下这个老人还是可以做到的。

但这么做,会不会暴露自己呢。

就在帕露短暂的思考的功夫,拯救那名老人的时机已经永远地失去了。

一根锋锐的箭使从老人的后脑射入,爆发出的力量将老人浑浊的眼球射得粉碎,箭头从老人的眼眶支出,老人连一声呻吟都没能发出,直挺挺地朝着前方栽倒了下去。

那根夺去了老人生命的箭也随着老人摔倒的动作被从后脑挤了出来,但鲜血浸透的木质箭杆如同一座简陋的墓碑,立在老人的尸体之上。

老人似乎还有些生机,那贯穿颅脑的一箭并没有让他完全毙命,可帕露知道,现在的老人只是回光返照罢了。

老人靠着顽强的生命力,满是对生的渴望的独眼渐渐变得涣散,双手陷入了泥土之中不断地试图向前爬行,那双能够麻利地剥开豌豆的干枯手掌上的指甲被泥土填满,维持着五指张开的姿势陷入了土地中,就这么支撑在了那里。

老人死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么轻而易举的死去了。

帕露本以为,自己远离了那座死亡之岛,就不会简单这样仿佛将结痂伤口再度撕开一般,鲜血淋漓的死亡。

可她发现自己错了,争执无处不在,即使没有了共同的敌人,没有了战争的理由,人类却依旧因为那些肮脏的欲望,为这个世界带来更多的死亡。

这样的人类,和令人憎恶的魔族有什么区别?

看到那名曾经还和自己在一起畅聊的老人在眼前无力的死去,帕露的心中只有一个想法。

她想为老人复仇,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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